湘云便进来,给忠顺王妃行过礼了,只喊迎春一声“二姐姐”,连个礼数都没有。忠顺王妃便颇为瞧不起,对迎春道,“我这辈子,见过的礼数最周全的人,一个是当今皇太后,另一个便是当今皇后娘娘了。所以我说叫你把姐儿送进宫里去,也是有这么个想法,这女孩儿啊,言行举止合不合规矩,都是打小儿养起来的,若没有些天赋,便只能靠长辈们约束了。”
湘云却颇不以为然,道,“王妃说的固然是,可王妃是没看到当年我们这些姐妹们一块儿在大观园里,活得多自在,彼此之间亲密无间,素来也没有多讲究什么规矩。”
忠顺王妃冷哼了一声,“我也听说了,当年荣国府里,皇后娘娘虽然与你们一块儿住,可她却是没有和你们一块儿疯玩过,自始至终都克己守礼,这便是她的可贵之处。不知今日,你来,为的是什么事?”
湘云没瞧出忠顺王妃对她的轻蔑来,而是道,“妾身来也是为说好了一块儿进宫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的,结果她们自己去了,倒是把我给撇下了呢!”
还撅起了嘴来!
忠顺王妃没眼看她,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笑道,“宫里规矩大,皇后娘娘每日里内外命妇要见多少人?又有多少人递牌子进去要见?皇后娘娘虽说人前人后叫我一声王婶,可不经宣召,我哪怕再有急事也不敢轻易进宫打搅了,不知皇后娘娘可说了叫你递牌子不曾?”
湘云若是还听不出这里头的不对来,她便是白长了个脑袋了。连迎春都给她臊得慌,红了脸,低下头,不忍看。湘云嗫嚅道,“没,没有,我也不知道递牌子怎么递,正是因为摸不着门道才说要二姐姐带我进宫呢。”
忠顺王妃嗤笑一声,“你当进宫是进大观园呢?那也是皇宫禁内呢,你若想进去,没门道,你问宁郡王爷啊,再说了,这么多年了,我还从未见过没诰命的能进得了端礼门的,就像那敬德门,何曾有人见过有白身进去过?就别说你一个连侧室都算不上的了!”
于湘云来说,这无异于五雷轰顶,身子摇摇晃晃,她究竟是如何出了这王府内殿的,她都不知道,待翠缕扶着她上了马车,她才醒过身来,悲从中起,大哭起来,翠缕坐在一旁,绞着帕子,半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去,去去庆隆街,我要去找宝姐姐!”
翠缕含泪哭道,“姑娘,庆隆街已经被抄了,贾老爷入了刑部大狱了,都说是不可能出的来了。薛太太被休回了娘家,听说贾老爷也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谣言,说贾老爷被下狱,都是薛太太造皇后娘娘的谣才遭了这祸事,薛太太跪着说贾老爷都不信,硬是被休回了娘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