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道了谢,从里头出来,站在廊檐下,妙玉也过来了,与她一同并立,天边一轮冷月清辉洒下,妙玉道,“从前在你们那栊翠庵住着时,我瞧着你、四姑娘和宝二爷都是有些灵气的,你的灵气是那种世俗的,他们的与你不同,原以为他们二人会成为我同道中人,如今瞧来,方才知是我眼拙了。”
黛玉摇摇头,“倒也不全是。出世,虽是一条捷径,可从古至今,越是捷径,越是不好走,须得是一条自己走出来的路,才好走。可彼岸只有一个,大道却又万千,究竟哪一条才是自己的,不走一遍,谁也未得。他二人从前大约也的确想过要走捷径,想必是佛祖也不乐意,非要他二人历一番艰难险阻,方可证道吧?”
妙玉道了一声“阿弥陀佛”,问道,“不知王妃师从何人?竟有如此高论?”
黛玉笑道,“我不过是身为局外之人,方才看得清白了一些,而大师是人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罢了!”
第229章 鹿血
黛玉略用了些清淡的斋饭,便歪了下来,也不到床上去,只在榻上铺上了褥子,盖了一层被子,在旁边拢了个熏笼。她着实有些累了,才靠下来,人便迷糊了去,正朦朦胧胧在做个什么梦,听到院子里有了响动,有人在喊“王爷”,他一个激灵变醒了。
黛玉连忙睁开眼,门已是被打开了,一道高大的身影在门口出现,身上穿着大氅,头上戴着兜帽,看不清他的脸,黛玉恐惧袭上来,正拥着被子准备往里缩,便听到熟悉的声音,“娇娇,是我!”
黛玉松了一口气,忙扔掉被子要下去,云臻已是一步跨过来,扶住了她,“别动,下来做什么?”他的手冰凉,怕冻了黛玉,朝后退了两步,伸手在熏笼外烘着,又把身上的氅衣接了下来,扔在了一边的椅子上。
待他身上略微暖了一些,他侧身在榻上坐下来,扭头看黛玉,上下打量一番,“怎地赶这么急?也不急着这一两天,幸好还有蟠香寺,要是没有,这大冬天里头,夜里赶路,搁置住了,怎么得了?”
黛玉也无话可达答,只问他,“你怎么出来了?”
“他们去的早,正好我今日也没回去,在城外的防营里头,就过来了。”说完,他搓了搓手,在自己脸上贴了一下,觉着暖和了,伸手搂住了黛玉,脸在她发鬓上蹭了蹭,只这里是私庙,佛祖在上,他也做不了什么,难免有些懊恼。
黛玉正说要他上来,二人在榻上歪上半夜,明日一早早些赶路,外头,王协在门口禀报,“王爷,太子来了,说是冬日夜长,请王爷过去吃杯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