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那么多万一?我看姑爷就很好,这些年你在外头,哪里不是他照应着?你总这样,也不怕宫里娘娘寒了心,说你防贼一样防着她儿子。”
贾氏忍不住笑出声来,“瞧你说什么话?他是我姑爷,我防着他做什么?他打小也在我跟前过,我把他当檐哥儿一样,我难不成还有外心不成,我不也是为了他好!”
林如海叹了一声,“唉,自古一饮一啄,自有天定,却不知你今日防着姑爷,明日你儿子做了别人家的姑爷,那家丈母娘不也这般防着你儿子呢。”
贾氏忍不住笑起来,心里头那点担忧也烟消云散了,只觉得儿孙自有儿孙福,如今女大不由娘,便也听林如海的,不去管了。
云臻在黛玉屋里等了一会儿,见贾氏那边并没有派嬷嬷过来说,就轻松了下来,褪了靴子,坐在榻边围着熏笼烤火。他身上氅衣落了雪,怕一进来热气熏得化了,反把衣服打湿了,黛玉叫人在门外抖了抖,接进来,托着靠近熏笼烘肩上那一块,又一面吩咐轻絮把云臻的靴子收拾干净了。
“外头的沾的雪扫了,拿进来看看里头有没有湿了,靠着熏笼烘着。再去屋里那箱子里把才做的那双拿出来,一会儿出门穿。”
云臻听了道,“就穿这双,天又不好,都拿出来穿脏了,新的留着待天儿好了再穿。”
黛玉瞧那双靴子,见是薄的,哪里肯让他再穿,也不理会他的话,只吩咐轻絮,“把那新的拿出来备着。”轻絮答应一声去了,云臻笑道,“怎地还生气来了?”
黛玉将手里的氅衣递给秋痕烘着,自己走过来,朝他脚上看了一眼,在榻边坐下,“脚上不冷么?一双靴子不过是费些料子和功夫,值不得什么,你竟养出了个剖腹藏珠的脾气来了,宁肯冷着,不肯穿厚些的,才不是叫黄芦给你送了两双过去了,今日偏穿这双过来。”
云臻欲说话,黛玉却抢了先儿,“可见你跟前伺候的人,是越来越不经心了,你一向不讲究,给你拿什么你就穿什么,这大冷的天,竟给你拿这样的来。”
云臻已是辨无所辨,分明不是这样的,自天冷了,钟顺便拿了今年新做的出来,他一看,那靴子不知道下了多少功夫,哪里舍得穿?把旧年的拿出来一试,偏又小了,挤脚,穿了半天实在是受不住,就换了一双不冷的时候穿的。
黛玉叫人搬了一个大铜脚炉拿过来,放在榻前的脚踏上,云臻将脚搁在上面,过了一会儿,便觉着脚有些痒,左右蹬了蹬,待褪了袜子一看,有两处红肿了,一看黛玉眼圈儿都有些红了,心里已是后悔不迭,握着她的手,忙说,“再也不敢了!”
秋痕去打了水来,李觅伺候着云臻把脚洗了,又把配的冻疮膏子拿出来给他抹上,黛玉在一边看着,手被云臻握着,不许她动手,又因并没有成婚,黛玉也不好碰,只叹息道,“谁能想到,你一堂堂的皇子,郡王爷,居然还能让自己长了冻疮,可见这人,甭管身份尊贵与否,最终只看这具身体富贵有没有落到实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