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冷笑了一声,“朕记得你是二十七年中二甲三十七名的左武端吧?真年轻啊,年不过三十,已官居六品。朕记得,林如海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就你这样,他可是探花出身,正儿八经的侯门公子,当初连朕都觉着惊讶,他是如何熬过十年寒窗,一朝金榜题名,被太上皇点为探花的。朕记得当年的状元和榜眼均出自江南,二甲一共两百二十二名,便有近一半是两江人氏。”
皇帝说到这里,已是脸一沉,独对着太子道,“太子,朕且问你,若朕已驾鹤西去,你为君,你弟弟为臣,今日他受人羞辱,你可会为他主持公道?”
皇太子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浑身冷汗直冒,“父皇,既是儿臣骨肉兄弟,岂有让弟弟叫人羞辱去了的道理?”
皇帝点点头,似是甚好,意味深长地道,“如此甚好!朕便也放心了!”
林家,贾氏的上房里,今日多摆了两个熏笼,林如海如今也不能坐,趴在次间的榻上,林医正坐在小杌子上,给他诊脉,又摁了摁尾巴骨的地方,林如海疼得呲牙咧嘴的,贾氏在旁边不停地落泪。
“不碍事,如今是疼些,慢慢地也会好起来,幸好林大人那会子是摔得急了些,没说用手去撑着地儿,依这情势,若果真如此,怕是要伤了手了。这尾巴骨处虽说要好些,可依旧要好好静养,只于身子不相干便是了。”
黛玉在明间,有婆子进来说,贾家的三位爷来了,黛玉有些纳闷,让请进来,来的人竟然是贾珍、贾琏和宝玉,进来后问起林如海,黛玉道,“林医正正在里头诊,先说是于身子不相干,但还是要静养的。”
贾氏出来了,看起来是重新梳妆过了,叫人上茶,将宝玉拉到跟前,问了老太太可好,又问贾琏二人,“已经叫人过去说过了,老爷别的无碍,如今只需静养,叫老太太不要担忧,怎地这大雪天里,你们还来了?”
贾琏道,“姑妈虽说叫人过去说了,老太太偏说姑妈是在骗她老人家,为的是不叫她老人家担忧,非要我们一块儿过来瞧瞧,这才来了。”
贾氏眼圈儿又红了,偏又对黛玉笑道,“你外祖母就是这样,总觉着我是在骗她,便是真的没说实话,不也是不肯叫老人担心吗?”
黛玉道,“这就是娘的不是了,做老人的心里不就是这样吗?就像我,若是每日里只给爹和娘报喜不报忧,那不越发叫爹娘担忧吗?”说着,便对宝玉道,“宝二哥哥,你回去后跟老太太说,就说我爹爹尾巴骨骨裂,如今疼得厉害,动弹不得,只得在榻上趴着,怕是正月里也未必能去给老太太百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