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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见南山 衣青箬 1314 字 2022-10-13

原本完全属于她的阁楼已经大变了个样子,除了两边的柜子还在,其他地方都堆满了乱七八糟的杂物,原本的床铺完全没了影子。这间本该是她卧室的阁楼,已经被挪作他用了。

蓝姗沉默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一时不知此刻是个什么心情。

以她对蓝大成和侯阿彩的了解,这其实并不太出乎意料,是他们能做出来的事。但当她真正面对这一场景时,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习惯与坦然,还是会有心脏被刺痛的感觉。

有人迫不及待要抹去她跟这个家的最后一丝联系。

蓝姗在梯子上站了一会儿,慢慢地爬了下来,收敛起心绪,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走到门口。她没有质问,因为能得到的答案也无非是“你都大半年没着家了,我还以为你已经用不上这房间了”之类的嘲讽。

那是令人痛恨的理直气壮,不会有任何愧疚与反省。

腊月里才下过一场雪,到现在也没有彻底化去。茅草屋搭成的屋檐,顺着草杆垂下来一根根冻结的冰凌。

这是物质贫瘠的乡村里,小孩子们最喜欢的玩具,晶莹剔透的冰凌像上好的珠宝,是平时小孩们接触不到的,拿在手里总觉得十分新鲜,好像真的拥有了某种神秘的,有时限的宝藏。有时他们还会把冰凌塞进嘴里,假装自己在吃不用花钱买的冰棒。

蓝姗盯着那长长的冰凌,晃神片刻,伸手抓住了其中的一根。

她将这冰凌握在手心里,没一会儿就觉得手上残存的一点温度尽数被吸走,整只手都被冻住,只剩麻木与僵硬从掌心向四处蔓延,没一会儿就激起了一阵轻微的刺痛。

她默不作声地将冰凌扔了出去,眼看着它砸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碎成了四处飞溅的冰碴子。

蓝姗推开门,回到了温暖的室内。她坐下来,先把手搓红,重新有了知觉,才放在炉火上烤,没一会儿全身上下就暖透了。

她坐在这逼仄狭小的屋子里,忽然很想念陈悠然。

不是想念陈家优越的生活环境,就是想念陈悠然这个人。她也曾经在这个屋子里坐过,那时,蓝姗虽然嘴上不说,但每每看到陈悠然蜷缩着坐在小凳子上,都觉得特别有趣。她没有跟陈悠然说过,每次对方出现在这屋里,都让人有蓬荜生辉之感。

那个人啊……

乡下人家,贴春联用的也是自制的浆糊。就用平常喂猪的苞谷面,在火上不断搅拌,直到粘度足够将纸片牢牢贴在墙壁上。熬的时候没留心,料放多了。贴完了春联,还剩下半桶浆糊,侯阿彩便支使木林过来,给蓝姗安排了粉糊墙壁的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