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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过澡的人跟平时不大一样,白色贴身的里衣把平日锋芒外露的人衬得柔软了许多,擦得半干的头发散在身后还透着水汽,卫骧光脚趿拉着布鞋坐到床边,赵云瑾极顺手的拿过他手里的布巾给人擦头发。“这么大个人了,头大还擦不干,你说你还能干点嘛。”

常年的边关生涯让卫骧落了不少病根,头疼算是最无关紧要又总缠着人不放的一处。“差不多就行了,躺一会儿就干了。”卫骧想躲,又被赵云瑾给摁住了。

“我这伺候人的都没说什么,你就老实坐着吧。”赵云瑾跪坐在床上给人擦头发,一边想着怎么开口把他那点瞒着的事儿问出来。

“昨儿沈姑姑捎了信给我,说是明儿大哥也会过来。”赵太傅跟勋贵的关系势同水火,勋贵瞧不上赵家满门清贵,士族的架子端得高,又在圣上跟前得了重用的模样。赵太傅也瞧不上勋贵们身无寸长又好吃懒做,仗势欺人的劲。

“嗯,大哥前儿跟我提了这事。”所以明天侯府寿宴,两边都没提起亲家是不是要来的话,赵云玦愿意走一趟给妹子撑撑场面也就够了。

“最近你倒是跟大哥走得挺近,以前怎么没瞧出来啊。”卫骧和大哥的关系一直算不上好。大哥就比卫骧大一岁,当年自己被赐婚的时候,大哥瞧卫骧是处处不顺眼,成亲之后在朝堂上也多有摩擦。但说来说去最根本的,还是嫌卫骧年纪大,配不上自己。

赵云玦这回主动给了到年底的粮草,卫骧又不是个不通人事的,现在哪儿都找户部要钱,他能这么快把粮草给自己,不管为了什么原因,都不可能就这么心安理得的受了。

所以卫骧第二天就去户部堵了大舅哥,邀人去寂照居喝酒。那地界要不是请赵云玦喝酒卫骧是决计不会去的,里面全是些文人学子,吃个饭愣是能吃出书院的味儿来。

“不是说了让你在外头少喝酒?”赵云瑾就怕他在外头喝多,现在听他说这些,才没空跟人掰扯寂照居有多好,只不过是这人不识货。

“没喝多少,大哥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有话跟他说,拉上陈景容作陪,也就吃了不到半个时辰,大哥就回衙门了。”赵云玦走了之后陈景容立马就没骨头一样瘫在椅背上大喘气,连声抱怨这铁面阎王真没劲,下回再有赵云玦的地界,千万别叫上他。

“没喝多少啊,没喝多少那天怎么那么晚才回啊,去哪儿了?”绕了这么久,赵云瑾才算绕到正题上来。倒不是说她非得把人管得死死的,只是这几天这人回来之后,衣角袍摆下头那泥点儿,还有靴子上的土,都让赵云瑾心里不踏实。

卫骧就知道哄不了她多久,刚成亲那会儿,小妮子什么都不会,只能处处学着丈母娘管家的那一套,故作老成的处处管着自己。可将军府和太傅府,自己与赵太傅的性子实在是八竿子打不着,生搬硬套过来的那一套用不下去,还闹了不少笑话,赵云瑾这才消停了。

不过要说丈母娘那一套半点没用也不是,这不,赵云瑾套人话这本事,可不就是从她娘那儿学来的。

“合着在这儿等着我呢。”卫骧侧过身子把人搂到自己怀里,“以后有什么事儿,直接问我,别老胡思乱想。”想多了倒霉的还是我。最后一句话卫骧没敢说出口,看着赵云瑾已经皱起来的眉头,卫骧觉着自己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以往卫骧这么说的时候,赵云瑾总会反问一句,我怎么就胡思乱想了?紧接着就是好一通抱怨,什么旧事都能翻出来再说。这般对话在两人之间不知有过多少次,到后来卫骧也不再多说,干脆躲出去便罢了。要不是他如今被赵云瑾这温柔乡迷了心窍,也不会再说这样的话。

赵云瑾从小就被自家娘亲教,这男人得管,但是不能管在明面上,管多了男人会厌。男人的话要听,但是不要信,信多了遭殃的是自己。这么多年赵太傅与夫人虽算不上琴瑟和鸣,但是也能称一句相敬如宾,所以娘的话,赵云瑾都十成十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