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抬手制止住了矮长老,看向胡青牛道:“我知你胡青牛见死不救,只救魔教中人,我也不逼你,一命抵一命,你救华山派弟子,我饶你们一条性命,如此,便算你救了一位魔教众人!”
冷谦在内四人,闻言都是心中一沉,这杀星,当真要杀他们?!
他们知晓,以莫离的身份地位,没必要对他们说谎,况且,其人对于魔教观感并不好,连杨逍那等大人物都被其杀了,更何况他们几个?
周癫更是后悔不已,却是白眉鹰王见冷谦几人迟迟未至,心中着急,原本是派说不得来,谁料周癫闲不住,自告奋勇前来接应冷谦,却碰见了这一场杀劫。
倘若能时光倒流,他恨不得狠狠抽先前的那个自己一顿巴掌!
胡青牛看着躺在地上仍在抽搐的青灵子,又看了看自己妻子和两位散人,面色一片深沉如水。
沉默半晌,他道:“好,我答应你,想来剑神也不会失言,我要你放过难姑!”
他不怕死,可是,他不想自己妻子因自己而死!
众人一听,不禁更加钦佩这位蝶谷医仙起来,口头上不怕死的人多,可身体力行的人也极少!
眼下有逃生之机,此人眉头都不眨一下,让给了自己妻子,当真是大丈夫矣!
陆云程在一旁听的兴起,端起酒杯道:“来,胡先生,陆某虽然不知道你们的仇怨,不过就冲你这番话,便值得陆某敬你一杯酒,请!”
胡青牛冷声道:“名门正派,都是一群伪君子!”
说罢,他转身下楼,看也不看陆云程杯中之酒,倒是让陆云程好不尴尬。
不过这书生脾性好,也不记恨,自顾自的笑了一笑,道:“奇人自有奇性。”
随即将杯中酒饮尽。
却见得那胡青牛到了青灵子身旁,自怀中掏出一个小布搭来,摊在地上,其内赫然是大小不一的银针。
他随手拈了一枚,手法极快的连刺青灵子周身几处要穴,顿时,那青灵子浑身一震,‘哇’的吐了一大口血来,血液腥臭,隐隐发黑,极是刺鼻。
而就这么一吐,他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人也逐渐恢复了精神,分明是大有好转之像。
“好,好医术,不愧是蝶谷医仙!”
莫离赞了一声,忽然间抬手拔出长剑,众人只听得一声清越剑鸣,犹如龙吟,随后一道黑白斑驳的剑光便将明教三人尽数淹没!
那剑光恍如一条长河,浩浩荡荡,一往无前,惊艳夺目,璀璨非凡,瞬息便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尽数吸引了过去!
这……这剑法!
与这一剑相比,方才冷谦、岳刚等人的出手,无异于顽童嬉闹,根本无法与其对比。
众人看的目瞪口呆,眼睛都直了,他们何曾见过如此出神入化的一剑?!
然而见得这一幕,胡青牛非但没有惊艳之感,反而目眦欲裂,血气上涌!
他厉声怒喝道:“姓莫的,你不守诺言!”
话音未落,只听得一声凄厉惨嚎响起,‘铮’的一声,长剑归入鞘中,那凌厉剑光,倏忽间便消失无踪。
众人定睛看去,却见得一颗斗大人头咕噜噜的自二楼之上滚落在地,那人头双目圆睁,脸上俱是恐惧和慌乱,赫然是方才言行张狂的周癫!
堂堂明教五散人,江湖一流高手,就这般轻而易举的被人枭首了?
众人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须知,任何一位一流高手,都是足以雄踞一方的江湖大豪,魔教为何声势如日中天,不就是教中高手如云吗?!
但是想想出手的这一位的武功名声,他们心中也就慢慢平衡下来,连左使杨逍都被其一剑杀了,一个散人,难道还须第二剑吗?
看清楚死的是周癫,胡青牛心中不禁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加入明教,不过是求个庇护,平日里与教中高层打交道不多,如周癫这样的臭嘴,更是半分交情也无,死便死了,关他何事?
只要难姑没事便好!
他如此想,那边厢冷谦和王难姑却是脸色苍白,浑身已然被冷汗侵湿。
莫离那一剑刺来,剑意浩荡,犹如苍穹崩塌,天地倒悬,直将两人压的连喘息都难,更别提还手!
那一刻,他们只觉得自己与死亡只有咫尺之隔,浑身俱是恐惧!
好在,那一剑最终没有落在他们身上来!
他们心中庆幸,不过看见倒在地上的无头尸身,不免得生出了几分兔死狐悲的凄凉之感。
眼前这少年说过,只饶他们一条性命!
而这条性命,是王难姑的!
冷谦绷着脸,手掌缓缓自怀中掏出一只烂银小笔,做了个防御的架势。
莫离挑了挑眉,这位五散人之首的冷谦,倒是很有几分骨气呀,见了他的剑法,还欲与他动手!
“青牛……”
王难姑一脸悲戚的看着胡青牛,忽然咬了咬玉唇,语气坚定的对莫离道:“莫少侠,我知你武功高强,我等绝不是你的对手,但求你放了青牛,小女子愿意一死!”
“不,难姑你莫要胡说!”
胡青牛神色激动的道:“莫少侠,但请你放了她一命,只要她能活,我怎么都好!”
“这……”
陆云程见了不禁为之动容,他日常读书,都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或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矣’,可是今日之见,夫妻之间宁愿牺牲自己,这种深情委实难得。
这可绝不是装的,毕竟,周癫的人头还在地上摆着呢!
他忍不住低声吟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好了,陆兄,你想让我放过他们便直说,又何必如此作态?”莫离对着一旁的陆云程摇头笑道。
陆云程眸光一亮,道:“剑神可肯?”
“旁人说,我未必答允,可是陆兄说,我怎么也得卖这个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