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即将跨出大殿的时候,孟凌东停下,“殿下有时间去看看路御医吧,这些日子都没回去,路御医定然很想你。”
想他?
这个词再一次让宫旬的心口跳了起来,心随意动,腿也不自觉地迈了出去。
但这个时间不太方便,还是待晚些,处理好这边的事再去陪她。
好久没看见她了,想多与她呆个片刻。
于是,宫旬让小鹿子将加急奏折全都送了过去,一刻不得歇,连晚膳都是仓促地用了一点。
宫旬琢磨着路曼声就寝的时间,在子时方回到了琉璃殿。
让宫人不必通报,自己就走进去了。
琉璃殿内还留着一盏灯,暖黄的灯光让整个室内都柔和温暖了起来。这些夜里,他时常觉得孤寂疲惫,直到走到这里,看到室内她为他留下的如豆灯火,整个心里都暖了起来。
路曼声确实已经睡熟了,一个人孤单地卧在床里侧,静悄悄的。小腹处隆起,大概是肚中的小家伙让她这个娘亲辛苦了,就连睡觉时都是蹙着眉的。
宫旬轻轻地走过去,坐在床边,望着路曼声的睡颜。忍不住伸出手,为她舒展着眉头。
她的脸色憔悴了许多,是香儿她们没有将她照顾好么,让她这般辛苦?
有些事果然还是得他自己来。
于是,宫旬脱掉鞋子和外衫,坐在床外侧。掀开被子,看着路曼声的双手双腿已经浮肿起来了,看着便让人不忍。
怕路曼声着凉,隔着被子,缓缓地为路曼声按压着双腿。
他这动作不轻不重,疲惫的路曼声,觉得睡梦中的自己仿佛身处云端,沉重的身子顿时轻盈了起来。
她能够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气息,她知道这个人是谁,想要醒过来,可身体太疲惫也太舒服了,不知不觉间便睡得更沉了。
看路曼声这次是真的舒展开了眉头,宫旬也笑了。
动作继续,直到按得他的双手都失了灵活,人也累极了,才在路曼声的身边躺了下来。盖着被子的一角,目不转睛地盯着身旁的人,嘴角挂起了笑容。
翌日,路曼声起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身体舒服多了。
她还不知道宫旬已经回来了,以为是香儿她们的功劳。
接下来的几个晚上,宫旬每每都会回来。为路曼声按上半个时辰的双腿,然后静静地看着她睡去。在天还没有亮、路御医还未醒的时候,便去处理国事了。
这件事,宫旬并没有让宫人告诉路曼声。
以路御医的性子,知道他晚间回来是一定要等她的。他可舍不得她这么劳苦,何况,如果路御医知道他每天晚上都为她按摩,定然会心疼一番,然后让他不要这么做。
每日料理那么多的国事,多一刻钟的时间她也会让他留来休息的。
孟凌东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感慨不已。
爱若至深,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以对方为优先考量,关心呵护,无微不至。
那个时候,根本无法去计较得失,也不会去想这样做值不值得、傻不傻。
孟凌东过去认为太子殿下每做一件事,必先考虑回报,即便真的做了什么,也都有他的目的。他施恩于人,多半也都是有所图,对一个人关心,往往也是为了今后更好开口。
就连太子殿下也认为自己是一个功利之人。
直到遇到路御医,太子殿下一次次打破自己的做事风格,还有他曾经立下的所谓规矩,全心全意为对方着想,甚至都不愿路御医所知。
恐怕对太子改变最惊讶的,还是他自己吧。
可现在的太子殿下,是无法思考这些问题的。因为他的一颗真心,已经毫无保留地献给了路御医,根本没有心情去想其他,更无法去计较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