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吴管事的看法,但显然路御医有别的考量。虽是如此,吴管事逮到机会,还是向路曼声谏言。
“这两天又有学生走了?”路曼声刚到书院门口,就看到已经等候在那里的吴管事。让吴管事特地在这儿等她的原因,她所能想到的也就是这个了。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书院内走。
“走了三个,还都是不错的好苗子。”吴管事觉得可惜,那些孩子坚持了好一段时间,他还以为他们能呆到最后。
路曼声没有多说,也没有问是谁。
因为现在所有的学生在她眼里都还是一视同仁,离开的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坚持到最后。
吴管事叹了口气。
路御医也太淡定了,她难道一点都不在意坊间怎么谈论她?
六大御医的名号不会因为这一点事就受影响,但要是在年轻人心目中留下路御医刁难学生的印象,对她的声誉有损。
“吴管事,你放心,只要我的门下还剩下一名学生,我都会恪守夫子职责,留在书院。”
“路御医,焕之不是这个意思,也不敢质疑路御医的决定。”
“不,我只是先和吴管事说清楚罢了,以免吴管事再为我的事忧虑。徒弟收精不收多,在我门下,我也要为每一名弟子负责。这个过程可能有些残酷,留到最后的才有机会习我的医术。如果连这点苦都无法忍受,我实在无法对他们给予更多的期待。”
“原来路御医是在考验他们!”
“也不单纯如此,古人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行医一途,从来都没有捷径,想要习得精妙的医术,就必须勤勉刻苦,忍常人所不能忍。”
随便教教、差不多就行,这可不是路曼声会做的事。哪怕受些微词,她也会坚持自己的做法,找到最适合学习她医术的人。
更何况,天下医者,不分贵贱。如果只因为病人的患处可怕了些,就不愿忍受,那以后还愿给谁看病?
“路御医言之有理,是焕之肤浅了。”
“曼声还要谢过吴管事的关切之情。”
“哪里,路御医不嫌焕之啰嗦便好。”
“对了,吴管事,过两日会有一名助教前来,还希望你能帮忙照拂一二。”叶上午,过两日便会以路曼声助教的身份进入杏林书院。说是助教,其实应叶上午本人所邀,他也会进入学生当中,和他们接受同一样的试炼。
而这也是他答应路曼声入她门下的唯一条件。
这话听在别人耳里可能会觉得不可思议,能入路御医的门下,那可是许多人求之不得的事。这个叶上午,居然还提了条件。
路曼声却觉得很有趣,同时也很高兴叶上午能有这样的觉悟。他已经当上了尚医局的御医,却还愿意拜入其他人的门下,从前开始,将以前所学的来个回炉,重新领略新的天地,不但勇气可嘉,也能看出他对医术的一片挚诚。
路曼声答应下来了,并让他做好准备。因为他既然提出来了,那到时候他就会和其他人一样,不会在她这儿得到半点特殊关照。
因为这件事,叶上午比起其他的助手要晚几日到书院报道。
“八大主修夫子,每人至少一到两名助教,在前些日子就已经到杏林书院报道了,目前他们也在书院安置下来了。这个事路御医尽管交给我,我会提前安顿好。”
“有劳吴管事了。”
书院主楼到了,路曼声冲吴管事点点头,便往自己的班级而去。
而此时路曼声所在的班级,一片寂静。
这里只留下了十多名学生,走了一半。异常的寂静,让每一个人都莫名的有些急躁和紧张。他们不知道今天路御医又会给他们布置什么样的任务,他们苦苦支撑,就是不愿这样轻易地离开。
这里的人,能留到现在的心志都很不错。他们有的面露坚毅,充分做好了所有的准备。而有些似乎已经到了极限,面色苍白,仿佛还不能从之前的经历中回过神来。
“喂,你这几天过得怎么样?”卓小佳捅了捅坐在自己旁边的兴舟生。
这位三十多岁的大叔,看起来很是镇定。卓小佳一想到过去那些日子,每天都在和什么样的一群人为伍,回去之后面对什么样的美味都吃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