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想,一切很快就会习惯,所有的东西都会步上正轨。
宫旬站在大厅中,陪客人们喝着酒,微笑着听他们夸赞他娶了一位了不得的女人。
他把全天下最难以娶到的女人都娶回了家。
宫旬笑着颔首,路曼声吗?这个所有人眼里没有情调、也没有儿女情长的冷面女御医,不知道作为妻子,有没有一个大夫那般称职!
虽然他对路曼声这个女人并不存在所谓的心动和爱意,但这些日子自己耳朵里听到的、感受到的,都让宫旬敏锐的意识到路曼声对自己有别的意义。
换一句话说,他对她很有兴趣。
那么路曼声对他呢?
在过去那些年里,对她有情、梦寐以求都想纳她为妃的宫旬,她是怎么看待的?
在长公主和孟凌东的口中,确实是这么说的。
会不会因为以前的记忆就对她刮目相看?
宫旬并不是那么感性的人,不管过去路曼声对他有着怎么样的意义,现在是现在,男人本来就不应该因为儿女私情而迟疑。
路曼声一个人在婚房里等了许久,宫旬都没有过来。
她实在是累了,又不知道宫旬什么时候来,便抬起脚,蜷起身子,在床上小憩一会儿。
她的脸上始终盖着盖头,鞋子也没有脱,为的就是在宫旬进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坐好,不至于做出什么失礼的事。
但宫旬进来的时候,路曼声还是睡熟了。
他看着蜷在床上,裹着盖头,就那样静静睡过去的女人,怔立良久。
他没有喊醒她,也没有为此动怒,或是喊其他人进来,进行未完的仪式。那些都是俗礼,也非正妻,没必要遵守。
至于洞房之夜,宫旬并不着急。在没有揭开这个人的面纱之前,他并没有碰她的意思。
在宫旬转身离去时,又看路曼声那副睡觉的姿势实在是太辛苦了。
蹙了蹙眉,终究还是忍不住走过去,轻轻为她退去脚上的鞋子,拉过被子替她给盖上。
路曼声嘤咛了一声,往被子里面凑了凑,睡得更沉了。
宫旬的手停留在她的盖头上,想为她拿下来,也好看看她的样子。但这么一动,她人就该醒了。可始终戴着她,别闷着了。
他又想起,今天是他们的大婚之日,要是他就这么走出了房间,明天宫里就会沸沸扬扬了。各种路妃娘娘不受宠的言论,又会传得全城皆知。
他虽然不爱她,却也没有必要害她。
宫旬这么想着,就不走了。手稍稍用力,将路曼声往床里推了推。路曼声睡着了也很听话,轻轻一推,就自动裹着被子滚进了床里。
看到这一幕,宫旬忍不住笑了。咱们的路御医,睡着时可比醒着时有趣多了。
他就在床外躺了下来,双手枕着头,听着里侧传来路曼声均匀的呼吸,莫名的心便安定了下来。
这真的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这些日子,他每一日都心绪难宁。明明没有什么事,一颗心就是不安。当他躺在床上的时候,耳朵里能听到许多的杂音,眼里也能看到一些陌生的容颜和场景。
但无论他怎么努力,也都抓不住这些东西。它们就像是长了翅膀,在宫旬的脑海里飞,无法忽视它们,却又永远抓不住。
他想,这可能与侯御医的忘忧香有关。
他派人去请过侯御医,但那只老狐狸,却出宫替他的老友看诊去了。至少要大半个月才回来,等他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自从父皇的圣旨下来后,母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今日是他大喜的日子,他依礼前去见母后,母后仍然没有见他一面。
她是因为他成亲的事生气了,还是无法面对他,怕他会追问忘忧香的事?
为什么母后会对他做这种事?
他从小克制,从不会做让母后失望的事。为何这一次,母后会如此决绝,对他动用了忘忧香?
难道他对路曼声的感情,真的让母后如此忌惮和失望吗?
宫旬蓦地转身,望着躺在自己里侧的女人。
是她麽,因为路曼声?
宫旬侧着身,看着那个睡得沉静安稳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