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饶命,姑姑饶命,是太子殿下不允许奴婢们说出去的啊——”宫女太监连连磕头,小脸吓得惨白。
“而如今,太子殿下身体每况愈下,奴婢们哪怕拼着太子殿下责罚,也不敢再隐瞒他的病情。”
听了这话,兰姑即便还要动怒,却也缓解了些。至少这几个奴才,还知道事情的轻重。
“记住,今日这话,你们知我知,还有娘娘知,再不许有其他人知晓,包括太子殿下和皇上那边,也一个字都不能说,清楚了?”
“奴婢清楚了,奴婢清楚了,谢姑姑。”
兰姑心事重重又满脸忧色的离去了,而地上跪着的人,则拍着自己噗通跳的胸口。真的好险,总算是保住了一条小命。
“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宫旬径自越过行礼的宫人,直接迈入了正阳宫。
“母后——”他进来的时候,皇后娘娘正卧在软塌上小憩。天未亮便起来了,在御膳房一呆就是五个小时,皇后娘娘着实累坏了。
宫旬看到皇后娘娘正在休息,连忙放下动作和音量。眼睛却第一时间扫到了皇后娘娘两个包得胖胖的手指,心中不禁一沉。
缓缓来到软塌旁,慢慢弯下腰,小心地拿起母后的手。
动作放得很轻,皇后娘娘还是醒来了。
刚睁开眼睛的皇后娘娘,眼里尚有些朦胧,待看清是自己的儿子,自然而然便露出一抹温柔来。待察觉到自己烫伤的手正被那孩子握着,瞬间变得很紧张,想要将自己的手藏起来,却已经来不及了。
短短时间,皇后娘娘的脸上便经历了这一连串的变化。
但每一个变化,都让宫旬心惊和愧疚。
母后她,一定很担心自己,他让她失望了……
“这个兰姑啊,本宫是怎么嘱咐她的,她还是跟你说了。”
“不怪兰姑,是儿臣的错。若非兰姑,儿臣又怎么知道母后为儿臣吃了这么多的苦、担了这么多的心。”想必这段时间,他一个人在正阳宫消沉的时候,母后的日子比他的还要难过。
在前往辰州前,父皇还有母后,都觉得他痊愈了,尤其是在辰州那边传来捷报、他达成任务圆满归朝时,他们以为那个让他们骄傲的儿子回来了。
可他却受了伤。
母后明明知道,比起身体上的伤,他更严重的是心病,可却不知道如何提醒。
因为母后害怕,若主动提及,只会触动他心里更深的隐痛。如此的小心翼翼,又如此的担忧害怕,以至于路曼声的名字成了大尧皇宫的禁忌,再也无人敢轻易提及。
宫旬知道皇后娘娘的心里在想什么,也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可他是那样的自私,自私到只想到自己心里的痛苦,没有心思为他的母后考虑半分。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演戏。告诉所有人,他已经没事了。却不知道,自己拙劣的演技,根本就骗不了任何一个人。
“傻孩子,你是我的儿子,母亲为儿子做这些天经地义,算不了什么。”
不,根本就没有天经地义这一说。从以前到现在,母后为他牺牲的已经够多了。
“母后……”
“母后希望看到皇儿好好的,就像以前一样好。为此,哪怕要母后失去一切、受尽万般苦,母后都愿意。”
毕竟是自己的皇儿,哪怕他这副样子,让她如此担心,她也不忍心苛责他。这孩子心里已经够苦了,她不能再让他承受更多了。
至少在这个时候,她希望皇儿感受到的是母亲的关怀,而不是一位皇后的担忧和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