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濬答道:“扶风王你现在的布置是这样,汉中战场的七万多军队,你留下三万多守南郑担任总预备队,这点绝对没错。但是余下的四万军队,你却分散部署在了葭萌关、白水关、阳安关和关城四座主要关隘之中,导致每关守军不过万人,一遇贼军进攻便兵力处于下风,无法在局部形成兵力优势,注定了只会处处被动,处处挨打。”
“但是老夫如果不这么布置,还能怎么布置?”司马亮有些奇怪的说道:“西南四关之中,除了白水关以外都是小关小城,能够驻扎多少军队?老夫不把兵力分散布置,难不成集中兵力只守一个关口?”
“扶风王为什么就没考虑过把主力集中在白水驻扎,只在葭萌关、阳安关和关城各自驻扎五千军队,让白水驻军担任机动军队随时救援各关?”王濬反问,又说道:“白水关位居四关中枢,与其他三座重要关口都有宽畅大道可通,不管那一座关口告急,白水关都可以立即出兵救援,也可以马上在局部战场上形成兵力优势,如此布置,岂不远胜过让各军分散守险,可自为战?”
司马亮略略有些动摇,司马粹则不服气的说道:“如果只想争取局部的兵力优势,那我们不如把外线主力驻扎到葭萌关去,直接和剑阁近距离对峙,这样还更胜过从白水关紧急出兵。”
“千万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葭萌关。”王濬赶紧说道:“这也正是下官想要提醒扶风王的第二点,千万不能忽视西南山区那些多如牛毛的小路,倘若我们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葭萌关,那么伪汉贼军只要来一个走小路直取白水关,就能切断我们葭萌关驻军和汉中的大路联络,到了那个时候,我们驻扎在葭萌关的军队,甚至还会有断粮的危险。”
司马粹哈哈大笑了,笑着说道:“士治,亏你还自夸熟读兵书深通韬略,怎么就没想到伪汉贼军从剑阁走小路北上白水关,他们的粮道怎么办?他们就不怕我们从葭萌关出兵把他们的粮道,把他们饿死在白水城下?”
“世子所言极是。”曹冏也微笑说道:“汉中西南部的小路确实众多,别说从剑阁直接北上白水关了,就是绕过白水关、阳安关和关城直接杀入汉中的小路都有,但解决不了粮草问题,这些小路就是再多也毫无作用。”
早有准备的王濬并不和司马粹、曹冏辩驳,只是拿起了自己随身带来的公文,从中间取出了一些文书给司马亮等人查看,司马亮等人好奇接过时,却见这些文书都是王濬深入军中向晋军老卒了解的汉军补给情况,然后再细看内容时,司马亮、司马粹和曹冏等人的脸色也逐渐变了。
也不怪司马亮等人面上变色,主要还是这些晋军老卒向王濬汇报的汉军粮草情况确实过于惊人,比方说什么轻装急行在江边渡耗垮牵弘,在只带着少量辎重的情况下走出云贵的崇山峻岭,在绵竹战场驻扎数月却从没从成都运粮一次补给,另外还有就是有晋军士卒风闻,说汉军每到一地都会从偏僻的无人处搬出大量粮草补给,就好象有永远吃不完的粮草一样。
翻看着这些士卒问供,司马亮当然十分吃惊的说道:“士治,这些情况,真的都是你从我们士卒那里探听来的?”
王濬点头,又拿着一份奏供说道:“扶风王请看这份,司马望老都督麾下有一个斥候,还曾经在泸水一带亲眼看到过,伪汉贼军从路旁无人的山沟中搬出无数粮草补给,事后他又找机会到现场去看了一眼,却没有发现任何存在着秘密仓库的痕迹。”
“这是什么意思?”司马亮更加吃惊的说道:“照这么说,伪汉贼军岂不是永远都有吃不完的军粮?”
“吃不完的军粮当然不可能。”贫穷限制了王濬的想象,让王濬这么说道:“下官猜测,伪汉贼军很有可能掌握了一种随军大量携带粮草的法门,既可以轻装前进,又可以在很长时间内不用为粮草犯愁。至于具体是什么法门,伪汉贼军又究竟能够随军携带多少粮草,目前我们还一无所知。”
“真的?世上还有这样的法门?”
司马亮将信将疑,王濬立即答道:“应该有,否则的话,伪汉贼军绝无可能在没有粮道的情况下走出南中山区,伪汉贼军能够纵穿越嶲杀入益州,就是这种法门存在的明证。”
司马亮翻看着士卒供认不吭声了,王濬则又说道:“扶风王,现在你该知道下官为什么会担心伪汉贼军走小路直奔白水了吧?倘若伪汉贼军真有这种随军大量携带粮草的法门,我们把外线主力布置葭萌关,就等于就是把主力置于随时可能被切断联系的险地。”
司马亮缓缓点头,王濬忙又说道:“但是我们把主力集中在白水驻扎就不同了,白水号称关头,收拢所有北上南下之路,我们只有在这里部署重兵,才能有效防范伪汉贼军北上,不给伪汉贼军走小路乘虚而入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