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从来滴酒不沾!
“是吗?殿下也是会贪杯的人啊。”傅渊回接过水,一手握住杯身,拇指指腹摩挲着杯沿。
他的动作都是悄悄的,无声息的,绛紫却觉得喉咙发紧,有些喘不上气来。
绛紫低着眸,沉稳乖顺。她说:“殿下荣耀加身,风光无两,在朝在野都难免成为众矢之的。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殿下之喜好之憎恶,展现人前的寥若晨星。”
这番话不过是绛紫的掩饰之语,她匆忙而言,待话音落地才觉出不对来。
眼前这人可是驸马,该是殿下最亲近之人,也该是最了解殿下的人。她这话说着颇有些挑拨离间之嫌。
果然,傅渊回一脸苦笑的说:“哦。对。我也是人,不知道殿下的喜好很正常。”
绛紫找补说:“驸马说笑了,殿下又不是阎罗王,还能讨个鬼驸马不成。”
傅渊回喝了蜂蜜水,没再接话。
绛紫收了碗告辞而走,背影有些匆忙。
傅渊回哂笑,抬头望着天上宫蟾。
夜深了,另一边苍穹下的殿下在做什么?可安眠?可有梦?梦中有他吗?
沈听听做梦了。
一场噩梦。
梦里山河飘摇,风云变色,城内的百姓凄惶恸哭,城外的俘虏死了一批还有一批。她站在盛京的最后一道防线上,低头俯瞰着那些无辜的人们。
他们也曾会哭会笑,会嗔会闹,如今却只能瞪着那双绝望空洞的眼睛看着她,看着这个阴霾笼罩的末日王朝,被叛军踩进泥泞的血河里。
“为什么不救我们?”
“为什么不投降?”
在这一声声无声的呐喊声中,沈听听感到后背一重,千钧万钧的力量往她身上压来,压得她脊梁刺痛。她疼得满头大汗,汗水刺痛了她的眼睛,小陛下攥着她的小指,唤了她最后一声小姑姑。
沈听听猛地惊醒了,像过去的两天一样,心跳紊乱,呼吸急促,但她已经学会了怎么去调整呼吸,不会像第一次做噩梦那样呛得差点窒息。
她从床上爬起来,泼了两捧昨夜的冷水在脸上,沁凉的水流顺着下颌线往下流淌,浸湿了的里衣混着冷汗紧紧贴在锁骨上,随着呼吸起伏。
沈听听狠狠地吐出两口浊气,仿佛吐出两口黏稠咸腥。
“殿下,您起了吗?”昨儿嫣红守夜,就在帐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