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楚小城客栈里。
眼前的玄衣男人神色冷漠,只是那么静静往那里一坐,气场便强大到令人生畏。
客栈老板与伙计战战兢兢地说起大雪夜,那位容貌丑陋的客人与白衣年轻公子借宿当日的事。
从那个面容丑陋的客人踏进客栈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开始说起,简直事无巨细,半点都不敢有遗漏。
当时那两人的确给客栈老板和伙计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可是而今也已过去了半年,很多细节都忘了。
老板和伙计只能绞尽脑汁地回忆,尽可能地将当时的场面还原出来。
“那客人说自己是高烧起疹子,脸上才会变成那个样子。”
“他说自己会医术,主动去帮柴房里的老伯看伤。”
“他让我们给老伯准备了饭菜,还说出门在外都不容易。”
“那位白衣公子进去看那老伯时,特别仔细地闻了闻药膏,然后突然要我带他去找那位客人。”
“我敲门时,那客人说了声谁,白衣公子一听这个声音,推开门就冲了进去。”
“他抓住了那客人的手腕,很是气愤的叫了一声秦落雨还是什么辛落雨,说你连我都骗,然后那客人就喊了他一声师兄,说别来无恙......”
一直沉默听他们说话的玄衣男人陡然抬眸,锋锐的视线落在那伙计身上,“再说一遍。”
那伙计被男人的目光吓得瑟缩了一下,也不知道再说哪一句,只好硬着头皮重复道:“那客人喊了白衣公子一声师兄......”
玄衣男人打断他的话:“上一句。”
“上一句?”
伙计愣了愣,想了想,试探着道:“白衣公子很气愤的叫了一声......秦落雨还是什么辛落雨?”
这句话仿佛一块石头落入深潭,震得玄衣男人深黑如潭的眼底动荡了几分。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他们有没有说去哪儿?”
客栈老板摇头:“没有,但是那客人问过一句,还要走多久才能到郢都......”
郢都,南楚国的国都。
眼见得客栈老板和伙计再没有什么可说的。
玄衣男人看了眼身旁侍从模样的年轻人一眼,年轻人从袖中摸出一袋东西放在了桌上。
他们终于离开客栈时,客栈老板和伙计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擦了擦满头的冷汗,老板大着胆子拎起了那个小布袋。
布袋还挺沉。
客栈老板小心翼翼打开来,顿时与伙计面面相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袋东西,竟是一整袋金叶子!
陵君行踏出客栈的时候,黑眸里似凝了碎冰,冷意森森。
秦落羽还活着,只是容貌与以前大异。
薛玉衡和她一起。
这是去年冬天的事情,然而薛玉衡却始终未曾将这一消息告知他。
陵君行不知道秦落羽异样的容貌是改扮妆容所致,还是因为蛊毒受损所致。
可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她还活着,却没有回不夜都找他。
她一见薛玉衡就喊出了师兄,记忆分明不曾受影响。
她记得薛玉衡,自然也该记得他。
可她没有回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