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里的喘息更粗重了些,那人喉咙里蹦出嘶哑的呼声,不知在说什么。
客人仔细听了听,觉得那人喊的不是饭,就是水。
伙计往柴房里看了一眼,大声道:“您可消停点吧,我们都还没吃饭,哪儿来你吃的?等着吧,晚些时候,会有你吃的。”
客人跟着伙计回房,安顿好行李,叫住正要走的伙计:“劳驾待会儿给柴房那人准备些饭菜,记在我的房账上。再帮我给柴房里点盏灯,我过去看看他。”
伙计愣住:“客官您看他干嘛?要死的人,可不好看......”
客人笑了:“我恰好会点医术,你不是说他腿断了还受了伤?我说不定能治。”
伙计心道这客人还真是面丑心善,倒是个好人。
他忙不迭地去安排了。
柴房里那人头发胡须长得很,乱蓬蓬地遮住了面容,鬓边头发花白,岁数应该很大。
客人掀起那人破烂脏污看不出本色的长袍,声音温和:“您忍着点疼,我帮您看看伤。”
那人本来趴在柴草堆上,闭着眼喘气。
听到客人的声音,他仿佛被雷电电到般,猛地睁开眼,转头看向那客人。
那人苍老衰弱的眼里竟射出两道锐利的光芒,死死锁住了那客人,目光在客人布满红疹斑痕的脸上逡巡不去。
客人低垂着头专心给他检查伤口,根本没注意到他的视线。
倒是伙计吓了一跳,连忙道:“人家好好帮您看伤,您这是什么眼神?我说老伯,您可算是遇到好人了知道吗?一会儿我们就给您送饭菜来,也是这位客官请您的,您得好好谢谢人家,知道吗......”
伙计絮絮叨叨地说着,客人只是笑了笑,“出门在外,都不容易。”
她检查完那人的伤口,温声道:“老伯,您这伤,得有些时候了吧?”
那人只是不说话。
客人也不以为意,低头为他处理腿上伤口,又将他骨折的腿固定好了。
“您的腿骨折的时间比较久,可能日后还是会行动不便。我再帮您看看身上的伤。”
那人背上和腿上的伤口都化脓了,有的地方溃烂得厉害,味道很大,血肉和衣服粘在一起,处理起来很是费了些时候。
伙计捂着鼻子,盖着眼,不敢看。
客人倒是从容不迫,耐心又仔细地处理完伤口,又让伙计找了套干净的厚衣袍给伤者换上了。
当然,衣袍的钱也是客人出的。
那受伤的人却从头到尾连句谢谢都没说。
风雪交加的深夜。
这小小的客栈竟又迎来了客人。
这次来的是位年轻的白衣公子,寒夜中推门进来,在雪光与烛光映衬下,端的是好容貌好气质,当得起玉树临风,风姿俊雅八个字。
伙计和客栈老板都看呆了。
伙计带着年轻公子往客房走时,对方在柴房前顿住了脚步,沉声道:“柴房里有人?”
伙计:“......”
这位怎么跟先前那客人问了一模一样的话。
他心里有点纳闷,心道这回柴房里那人可是安静得很,并未发出什么声音,他怎生听得出来的?
不过还是连忙点头:“对对。有个受伤的老伯住在里面。”
年轻公子挑眉:“受伤?”
“对,腿断了,身上也伤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