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臣做的,只是臣没想到,陛下胸怀宽广,跟先帝一般信任国公府,我散布的那些流言并未起什么作用。但那时陛下并不知道镇国公的真实身份,若是现在……陛下还能这般信任他们吗?”
“至于贪恋权势……臣以前从不想争权夺利,却被人硬搅进这趟浑水里,险些断子绝孙。”
“既然别人可以为了自己的谋划而硬把我牵扯进来,那我又为什么不能为自己谋算一二呢?”
“如若事成,连天下都是我的,区区镇国公府又算什么?还不是砧板上的肉,任我宰割。如若事败,也无非是落得今日这般境地。我死了,但国公府也必然不会好过。”
“陛下或许觉得这样对你不公,但你如今这皇位,不也是当年你皇祖父从宣王那里夺来的?”
“你皇祖父登基后自诩为正统,宣王一党尽数成了逆贼。而宣王旧部则觉得自家主子才是正统,一心想助镇国公重登大宝。”
“可这天下哪有什么正统之分?我大齐如今的天下不也是从前朝末帝手里得来的吗?说来说去,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
“我今日跪在这,是我自己技不如人,败了,我认。”
“但陛下也要小心一些,别哪日步了臣的后尘,也沦为了别人的阶下囚。”
“一朝天子跪在别人脚下,那可就不太好看了。”
许是知道此次入京已是必死之局,晋王说话时毫无顾忌,什么都敢往外说,丝毫不知收敛。
文劭帝面颊紧绷,声音低沉:“听你这意思,是觉得自己为了谋夺皇位而意图对朕下手没什么错了?”
“那朕的皇祖父从宣王手中夺位,是不是也没什么错?五洲为了给自己的主子夺位牵连到你晋王府,害死你两儿两女,也没有错?”
“大家都是为了争权夺势,除去自己眼前的阻碍罢了。你技不如人没能护好自己的妻儿也没能保住自己,都是自己活该了?”
晋王听到自己的妻儿,原本放松的肩膀再次绷紧,额角和脖颈上的青筋凸起。
他闭了闭眼,许久才让自己平复下去,道:“总归臣已经是败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他原本就做好了失败的准备,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但死前能把镇国公府拉下水,于他而言也够了。
文劭帝见他一脸决然,似乎没什么别的话要说了,便叫来守在外面的太监总管,对他低声吩咐了几句。
太监总管悚然一惊,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文劭帝一眼,见文劭帝面色阴沉,忙又将视线收回来,不敢多问,按他的吩咐去做了。
不多时,他便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盘中放着一个酒壶和一只空杯。
太监总管躬身将托盘放到晋王面前,便再次退了出去,紧紧关上了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