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明白这是不对的,但他不敢说什么,而且认真说起来,他确实也还是跟一母同胞的哥哥妹妹更亲近一点,跟大姐相对疏远。
这种疏远源自血缘,也源自他心中的不安和愧疚。
他不敢帮着大姐,就不敢跟她走得太近,不然他不知道该怎么在大姐和哥哥妹妹之间自处。
这么多年他一直试图置身事外,装的自己清白无辜,好像他没有自己欺负过大姐,就没什么对不住她的。
可这种逃避又何尝不是一种放任,不是一种姑息?
今日大哥做出这种禽兽不如之事,又何尝没有他的责任在里面?
阮振堂泪眼模糊,又想起两年前大姐等在城门外,塞给他那满满一荷包的银两,沉甸甸的,压的他的脊背越发沉重起来。
他这些年……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他跟大哥他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悔恨自责在这一刻几乎压垮了他,让他直不起腰,连看阮芷曦一眼都不敢。
顾君昊在这低沉的呜咽声中开口,道:“振堂,我们知道这件事与你无关,今日叫你过来,也不是为了迁怒埋怨你,而是打算把刘昌和交给你,让你带他回京,把这件事处理好。”
跪在地上阮振堂明显怔了一下,缓缓抬起头来。
“让我处理?”
“是,”顾君昊道,“家丑不可外扬,这件事虽是你大哥的错,但毕竟也涉及到了你大姐,传出去不管怎么说都对她的名声有损,我不想她受到这种莫名的牵连。”
“但你大哥此举禽兽不如,我也不想轻易放过,本是想私下向陛下进言,褫夺他的功名,再寻机处置了他。”
“可你大姐与他姐弟一场,深知他考取功名不易,这次的事……又算是及时制止了,没有真的伤到她。她念及你爹娘妹妹,不忍太过追究,想让你们自己处置,我刚才答应了。”
他说到这顿了顿,话锋一转。
“但我在这也直言了,阮家的其他人我是信不过的,若是你爹娘来处理这件事,八成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我可以看在你姐姐的份上,让你们阮家人自己处置,但这个人只能是你,不能是别人,不然我就自己来处理,届时不要说我不讲情面。”
他面色阴沉,最后几句尤为冷淡,还夹杂着几分克制的怒意。
阮振堂看看他,又看看阮芷曦,再次叩首,带着厚重的鼻音道:“我明白了,多谢大姐,多谢姐夫。”
顾君昊点头:“起来吧,要跪也不该是你给我们跪。”
阮振堂起身,擦去眼角的泪:“我……我即刻就启程。这是大哥留下的帖子,你们……你们收好,说不定会有用。”
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帖子,伸手递了过去。
听风接过,交到顾君昊手中,顾君昊转手又递给了阮芷曦,道:“你歇着,我去送送振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