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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钟鸣寺的晨钟还未响起便迎来了第一位客人。
九千岁一身玄底红纹长袍,踱步走进院子里便看到盘腿坐在院中摆放好的蒲垫上, 正在打坐的老和尚。
那和尚的面前摆放着一张木桌,上面的茶水已经烧开正冒着沸腾的热气,在这皑皑冬日里增添了一丝暖意。
如今天空正下着小雪,簌簌雪花飘落在释空大师的肩头,将红黄相间的袈裟都掩盖几分,想来他已经在这院中静坐良久。他却似乎丝毫感受不到凉意,任凭雪花落入脖颈之中融化为水滑入衣间,只闭着眼睛打坐,如同老翁入定。
九千岁撑着伞走到他面前,一挥衣袖扫去身前蒲垫上的轻雪,曲着一膝肆意而坐。
他将手中的伞放在桌上,那伞却直直立着,将九千岁整个人笼罩在阴影下,风雪不及。仔细瞧去,便可发现那伞柄已深深嵌入桌面,如同与这桌子合二为一,紧密相合,可见执伞之人的内力深厚非常人能及。
“大师好雅致,风雪之中也能静坐如常。”
九千岁取下小炉上的茶壶往杯中倒了一杯茶,放到鼻尖闻了闻,旋即将那杯中水往雪地里一泼,万般嫌弃 :“朝廷每年拨给寺里的银两还不够你们买壶好茶吗?这待客之道咱家倒是不敢恭维。”
释空缓缓睁开轻阖的双眼:“阿弥陀佛,诸色众相,诸色皆空,何必介怀。”
“大师成日同人打佛语,可这普天之下哪来那么多佛子。来这寺庙祈福的,又有哪个不是为了一己之私而是真心向佛的呢?咱家劝大师还是多说说人话,免得成日在这小破屋里呆着倒给自己待出病来了。”
九千岁毫不留情的挖苦一通,旋即勾起嘴角:“咱家今日是来同大师报喜的。不过大师向来通天晓地,想来也知晓金陵河上盛宴一场。可惜了,若是大师愿意,咱家真想大师能亲眼瞧瞧那盛况。啧啧啧,咱家倒是许多年没见过了。”
释空这次倒是静默片刻,才叹了口气:“何必如此。苦非苦,乐非乐,一念执着,入阿鼻地狱,一念放下,自入浮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