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第114章

楚元辰问道:“最近有多少人来过?”

他问着,随手给了一块银锞子,小二大喜,有问有答地说道:“每天总有四五个,有的是自个儿来,有的是家丁,门都快被他们拍烂了。他们有的找不到人,就到附近问,听说是因为卖假货被官府查封了,还不相信呢。昨日,还有一位年轻公子给了张一百两的银票来打听吴老板的住所,咱们掌柜的刚巧知道,大赚了一笔。”

“也不知道这十全膏是什么好东西。”小二好奇极了,“前阵子,琳琅阁的掌柜还拿了一点过来想让咱们掌柜的尝尝,可咱们掌柜的说拿人手短,没有收。”

“从前也没见什么人去买十全膏,一关门,倒是门庭若市了。”

见他没有什么要问的了,小二上了菜后,热络地说了一句“客官慢用”,就出去了。

盛兮颜朝外看去,在拍门的是个衣着华贵的公子,背影消瘦,一旁还有个小厮扶着,他用力拍打琳琅阁的门,就算有隔壁铺子的伙计过来跟他说,琳琅阁关门了,他也不信,还是小厮劝了好一会儿,这才失魂落魄地走了。

盛兮颜刚要收回目光,忽然注意到停在琳琅阁对面的一辆马车有些眼熟,不等她细看,从马车上跳下来一个穿着粉红色衣裙的年轻姑娘。

昔归说道:“姑娘,是三姑娘。”

的确是盛兮芸。

盛兮芸带着丫鬟穿过街,来到了琳琅阁前,她先是敲了敲门,又向隔壁打听了一下,也没有多逗留就回到了马车上。

马车的车帘被撩起来的那一刻,隐约看到马车里面还有人。

距离有些远,听不清在说什么,也不清那人长什么样,马车很快就开走了。

楚元辰玩笑着说道:“琳琅阁一关门,招文街的生意倒是更好了。”

琳琅阁关门,周围的几家洋货铺子人眼可见的更加门庭若市,就仿佛真的是琳琅阁里卖假货,惹到了贵人的头上,才会被打击报复。

听到外头都在这么传,吴简简直要气疯了,刚出事时,他就去找了诚王,求诚王帮忙,结果诚王让人去一查,就劝他死心,他这才知道来闹事的是镇北王。

也不知道这些个王爷整天在想什么,正事不干,非来找他们这些正经商人的麻烦。

诚王提点他备上重礼,去镇北王府赔罪,他一连去了几天,不但拿上重金,就连琳琅阁的契纸也写在了礼单上,算是连铺子都不要了,只求这位爷不要再找他麻烦,结果他连王府的门都进不去,一个管事都没见着,更不用说是镇北王本人了。

他憋着一肚子的火,对求上门来要买十全膏的客人也没有了什么好脸色,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韩二公子,你也知道,琳琅已经关门了,没有镇北王松口,我也不敢开门做生意不是?十全膏呢,全都在琳琅阁里,我这儿是一盒都没有了。”

韩二公子韩慎之,容貌和韩谦之有五六分相似,身形消瘦,面色苍白,一脸的病容。

韩慎之舔了舔嘴唇,带着祈求道:“吴老板,一盒,你匀我一盒就行了。一千两够不够?不够的话,两千两!”

“真没了。”吴简两手一摊说道,“二公子,你还不如去求镇北王,找我真没用。但凡镇北王松松口,别说是一盒了,你想要十盒都行。”

韩慎之缠了他好一会儿,见他果然拿不出十全膏,才失魂落魄地走了。

镇北王府……韩慎之在心底默默地念着,镇北王府还代表了另一个名字“楚元辰”。

楚元辰当年没少揍过他们,哪怕过去这么多年,一想起他,身上还是哪哪都痛。

但是……

韩慎之捂住隐隐作痛的头,步履蹒跚地回去了。

还没等他想好该怎么办,一到家,就见靖卫侯一脸欢喜地说道:“慎儿,你随我一同去趟镇北王府。”

听到镇北王府,韩慎之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还以为被他爹发现了什么呢,转念一想,不过是买买十全膏吃,又不是逛窑子,应该也没什么吧,就是多花些银子罢了。

他胡思乱想着,就听靖卫侯继续说道:“我得了一个消息,说是韩谦之废了。”

韩慎之一怔,重复道:“韩谦之废了?”

靖卫侯捋须颌首。

他等了这么久,本来以为韩谦之会死在战场上,结果没死,还傍上镇北王府这个靠山。

总算,韩谦之现在废了。

老天果然待他不薄!

“慎儿。”靖卫侯志得意满地说道,“你放心,这个爵位,为父必是要传给你的!”

“走,我们现在就去镇北王府。”

靖卫侯让人备上马车,匆匆忙忙就出了门。

送上拜帖,马车在府外等了约一炷香,他们才终于被人带了进去,领到了前院的偏厅,又上了茶。

靖卫侯不快地皱了下眉,觉得有镇北王府实在有些怠慢他。

他忍着不快,说道:“谦儿呢?”他叹息道,“谦儿都回京这么久了,连过年都没回来,我实在是……一直想来王府见见,又怕不方便,想了想去,就拖到了今天。”

“韩公子稍后就来。”管事温和地说了句,退到一旁候着。

韩慎之直打哈欠,神色萎靡。

靖卫侯瞪了他一眼,他才赶紧坐坐好。

不多时,外头响起了车轱辘的声音,韩谦之坐在铺着厚厚垫子的四轮车上被墨九推了进来。

靖卫侯一见韩谦之,眼中就掠过了一种厌恶,面上还是露出了适当的惊讶,难掩震惊地说道:“谦儿,你怎么了?你怎么伤成了这样?”

他大惊失色,从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韩谦之,随后说道:“你伤成这样,怎么都不告诉我们呢?不行,我得带你回去好好养着,千万不能再出事了,你要是再出事,我日后怎么对得起你早逝的爹娘。”

听他唱作俱佳地把话说完,韩谦之平静地说道:“不必了。你们来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他本来是不想见的,就是知道他二叔的禀性,若是没见到他定要天天,实在惹人烦,才想见一面把话说话说说清楚。

靖卫侯说道:“也没什么,就是,听说你受了伤,过来瞧瞧。”他说完,就话锋一转,“我听说是被马踩断了脊柱,不会要残废吧?”

说到这里,他面露异彩,又好不容易忍住了,叹道:“大荣朝有律,残疾者不得继承爵位,哎,当年,我答应过你爹娘的事,这该如何是好呢。”

他长吁短叹,忧心忡忡:“咱们靖卫侯府,也是祖宗拿命换来的,总不能白白被夺爵吧。这也是你爹拿命换来的。”

靖卫侯说到这里,抬袖拭面,忧愁道:“当年我是答应了你爹,会把爵位还给你,偏偏事事难料啊。”

韩谦之似笑非笑,他家二叔这一套一套的,真能唱大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