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第107章

纪明扬本来正在演武场教骄阳和盛琰,一听说韩谦之出事,就急速赶了回来。

楚元辰把情况跟他说了一遍,并道:“我一会儿去一趟程家,韩谦之这里你照看着些,需要人就去找我娘要。”

纪明扬难掩眼中的惊恐,整颗心都悬在了半空中。

行武之人当然知道脊柱骨折的严重性。

楚元辰微叹道:“韩谦之还没有醒,等他醒了以后,就把事情都告诉他吧。”

“告诉他?”纪明扬惊了一下,立刻明白了,应道,“是。”

韩谦之不是一个柔弱没有主见的人,与其瞒着,让他各种猜测,不如全盘托出。

就如在军中时一样,王爷从来不会瞒着他们战事的险况。

越是这样,他们就越不会退缩。

“末将明白。”纪明扬停顿了一下,迟疑道,“王爷,要不要派人去告知韩家一声。”

和纪明扬不同,韩谦之并不是北疆人,他是十四岁时去的北疆军,一直待到二十一岁才随楚元辰一同京,在北疆待了整整七年,靠着军功升到校尉。

楚元辰思忖片刻:“不用了。说了也没用。”

韩谦之是靖卫侯的嫡长子,可惜,靖卫侯的原配在韩谦之三岁时就过世了,从小就由继母养着,被捧杀的不成样。

楚元辰七年前曾经回过一次京城,和韩谦之不打不相识,准确的说是韩谦之受了一伙子事者的挑拨来找他打架,他就把他打趴下了。

韩谦之认赌服输,认了他做大哥,他这个当大哥的在回北疆时,就顺带把他带了回去,又随便丢到了军营里。

楚元辰只道:“韩谦之回京这么久,韩家都没人来问过一声,现在更不需要去告诉他们。”

明扬纪应道:“是。”

楚元辰又对盛兮颜说道:“阿颜,你去把程初瑜叫出去,我们去一趟程家。”

他扬唇淡笑,低不可闻的笑声中带着一种意味深长。

盛兮颜眼睛一亮,进去找程初瑜了。

程初瑜就站在榻前,无是动作还是神情,都和盛兮颜出去的时候一模一样,没有任何的差别。

盛兮颜出去已经有一盏茶了,她就像是足足站了一盏茶。

内室里,董太医正指导着药童捣药,见盛兮颜进来,就解释一句并说道:“盛大姑娘,我在给韩校尉制些外敷的膏药,可以镇痛,袪淤血,徐太医回宫一趟,拿些宫中的秘制伤药过来。”

他的态度恭恭敬敬,现在全京城,谁不知道这位盛大姑娘背后的靠山,哪里敢得罪。

盛兮颜微微颌首:“烦劳了。”

她走到程初瑜身边,轻声道:“初瑜,带我们去一趟你家。”

程初瑜呆了一瞬,用疑惑的目光望过去,盛兮颜就说道:“阿辰有事找你爹。”

程初瑜应声道:“。我爹爹今日休沐,应当在家里。”

她忍不住又回头看了韩谦之一眼,叹道:“那我晚些再来看他,我正还要回去一趟。”

她捅了清平一刀,清平是郡主,一向得宠,必是会去告状的,长公主肯定会来找麻烦。

她还是得回去先跟爹娘说一声,免得他们两眼一摸黑,太过被动。

见她们出来,楚元辰说了一句:“走吧。我们回来前,太医会在这里守着。”

楚元辰打算让太医多留些日子,再在京中寻一寻有没有擅骨科的大夫。

楚元辰跟纪明扬交代了一声,就出门了。

程初瑜的父母都在家中,程家还没有分家,一大家子住在一块儿,程初瑜一家是三房,听闻楚元辰来访,程先卓和程三夫人周氏亲自出来相迎。

程先卓当年在北疆时是在老王爷麾下的,也算是看着楚元辰长大的,亲热地说道:“王爷,您怎么来了?有什么事,您让人来叫我们过去就是。”

程初瑜也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周氏一见到女儿,猛地一惊,整个人明显吓住了,惊慌失措道:“瑜姐儿,你怎么了?”

程初瑜脸上和手上都有擦伤,尤其是额头上有一块明显的青紫,干涸的鲜血沾在发丝上,白皙粉嫩的脸颊全是星星点点的血渍。

周氏早上是看着女儿出门的,她身上的骑装虽非新做,也有□□成新,而现在,这骑装上头又是灰尘又是鲜血的,膝盖和手肘的位置几乎都被磨破,大红色的骑装上,更有大片大片飞溅而出的鲜血,鲜血暗红,看着尤为刺目惊心。

这哪里像是去打马球啊,倒像是去了两军对阵中走了一遭。

作为武将的妻子,周氏没少在丈夫和儿子身上看到过鲜血,可程初瑜是打小娇生惯养的闺女,哪怕从前上房揭瓦,下地追狗,也没见她这般凄惨。

周氏的心怦怦直跳,她冲过去拉住了女儿问道:“你伤哪儿,让娘瞧瞧。”

“没事。”程初瑜都忘记自己从马背上摔下来过,不但是她,就连盛兮颜也一样。

盛兮颜给程初瑜把了脉,确认她没有内伤后,也确实顾不上她的外伤了。毕竟比起韩谦之,她不过是皮肉伤,最重的大概也就额头上的这块。

之后,他们所有的心神又全都在韩谦之的身上,一来二去的,还真就忽略了。

“我没事。”程初瑜拉着周氏,赶紧解释了一句,“只是从马上摔了下来,我护住头了,身上擦伤了点,没有骨折没有内伤。”

她飞快地说完后,又道:“这些血不是我的。”是她刚刚捅清平一刀时溅上的。

身为将门儿女摔个马算不上什么,只要没有伤筋动骨就行。

她一说完,周氏就松了口气,嗔怒地点了点她额头,念叨了她几句,就没再提这事了。

程先卓也收回了担忧的目光。

一番见礼,程先卓领着楚元辰去了正厅。

楚元辰示意他把下人打发下去后,就说明了来意,又把手上的那盒香拿给了程先卓。

程先卓浑身发寒,难以相信地看着这个小小的锦盒。

楚元辰说道:“事情就是这样,这虽是程家和武安伯府的事,不过,韩谦之因此受了牵连。”他朝椅背后一靠,双手交握,“本王这个人呢,一向护短,所以,这事本王管了。”

他仿佛一贯的漫不经心,身上释出一种压迫感,让人生畏。

程先卓死死地捏着手上的锦盒,心里有些后怕。

周氏更是把女儿叫到身旁,拉着她的手腕,满脸惊慌,回过神来后,是怒火中烧。

楚元辰的突然到访,他们其实也心有疑惑,万万没想到居然会为了这个,这小小的熏香会让人上瘾,而且还是武安伯夫人给女儿的。

不但如此,女儿今日更是因为头晕目眩从马背上摔了下来,若非韩谦之,现在半身不遂,躺在那里的,甚至性命难保的就是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