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辰,这镇北王的爵位,只有你担得起。”皇帝平复了一下心中的烦乱,放低了身段道,“是朕一时糊涂,没有考虑到北疆形势复杂。”
他这已经算是在给楚元辰赔不是了。
楚元辰没有见?好就收,而是笑道:“那么皇上觉得这道折子到底是真,还是假?”
他的那双锐利目光,轻易撕开了皇帝这副外强中干的表象,直视他内心深处。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镇北王右臂骨折自然是无法再用右手书写,这折子是有人伪造的。”
楚元辰并不罢休,咄咄逼人地又问道:“何人伪造?”
何人伪造?!
这实在太明显了,折子是皇帝拿出来的,又是江庭呈上来的。
那伪造的,不是皇帝就是江庭。
皇帝当?然不可能认下这件事,他直接冲着江庭道:“江庭,你竟敢伪造镇北王的折子,欺瞒于朕,让朕险些误会了楚元辰,江庭,你该当何罪!”
江庭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想到,这把火居然能够烧到他自己的身上。
他丝毫没有准备,神情慌乱地辩解道:“皇上。这折子是真的,真?的是真的。这折子确实是老王爷让人交托给臣,让臣呈给皇上的,求皇上明鉴。”
“你还想骗朕!”
皇帝的胸口正有一股怒火得不到宣泄,直接就把手上的折子朝江庭掷了过去。
江庭不敢躲。折子重重地砸在了江庭的额头上,鲜血四溅。
“啊!”
见?到血光,站在江庭身边楚元逸发出了一声惊呼,往后直缩,好不容易才维持着的斯文模样也随之一扫而光。
众人不禁暗暗摇头,才不过见?了点血,楚元逸就慌成了这样,哪里可能领得了兵?!杀得了敌?!
若无楚元辰,弥国怕是真会打上京城了。
江庭顶着满头的鲜血,跪倒在地,彻骨的寒意让他整个人都拔凉拔凉的。
皇帝是怎么都不可能有错的,而现在却必须有人去承担这个过错,自己必然是要成了替罪羔羊。
江庭意识到这一点,不由全身发?软,他怎么都没有
想到,事情居然会走到了这一步。
自己是抛开了镇北王府这个累赘,莫名地却又踏入到另一个泥沼。
“皇上。”楚元辰直视着他又说道,“其实还有一件事,臣挺好奇的。当?年北燕来势太急,实在不太寻常,到底是谁把北燕人引入北疆,皇上,您可要查一查?”
“不。不是我!”
江庭慌了神,他下意识地看向了楚元辰,万万没有想到,楚元辰竟然这般逼迫,丝毫不念父子之情。
江庭忙不迭地否认道,“皇上,当?时臣在京城,一步都没有离开过,这件事绝不是臣做的!”
皇帝:“……”
楚元辰平静地说道:“当?年,北燕与北疆已经平静了近一年,但?是,他们的突然来袭,却是直接绕过了虎门关,出现在了金离城,若非如此,祖父又岂会不敌,惨死在北燕人的手里。”
楚元辰淡声道:“这件事,臣一直都不太明白,从前只当是北燕人狡猾,皇上今日所言,倒是让臣不由多想了几分?。”
皇帝死死地盯着楚元辰,他意识到,楚元辰是不会善罢干休的。
而现在,明显又是楚元辰占据了主导。
楚元辰的桃花眼中浮现起嘲讽的笑意,说道:“正好北燕王子也在京城,皇上不如宣他过来问问,也好为臣解惑。”
“不可!”
皇帝脱口而出,他似乎是发现自己太急,又缓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说道,“北燕既已投降,愿意永为大荣属国,那么,就不该再因为一些猜忌大动干戈,过去的事就不必再提了。。”
他自觉说得冠冕堂皇,然而金銮殿上,很多人都静默不语。
当?年北燕入关实在太急太快,急到连骁勇善战的镇北王都反应不过来,只带了千余人就直接迎战,以至死在北燕人的手里。
不少人在此刻都不约而同地涌起了一个念头:难道皇帝是为了削藩,竟然主动引了北燕人入关?!
皇帝压根儿没有留意到这些,他只想能够赶紧把这个话题翻过去。
当?皇帝的目光又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江庭打了个冷颤,全身发?软。
“江庭。”皇帝盯着江庭道,“是不是当时,你勾结的北燕,然后再伪造了这封折子,是想
着等到镇北王一死,就让朕扶持一个幼子袭爵,让北燕人能够长驱直入,再无阻拦。”
“江庭,亏朕这般信你,你心思如此之重,实在太让朕失望了!”
江庭面色惊恐。
伪造折子,他最多也就是牢狱之灾,谋逆叛国,那就是灭九族的大罪了。
“皇上。臣不知道。”江庭慌乱道,“真?得不关臣的事,这折子是臣伪造的……”
他慌乱之下,承认了折子是他伪造的。
江庭也顾不上那么多,他跪在地上,既然说了,就一股脑儿地承认道:“是臣有私心。臣素来与长子不亲近……”
楚元辰笑眯眯地提醒了一句:“江大人,我们已断亲了。”
江庭:“……”
楚元辰的一声“江大人”让江庭微微一怔,他只能改口道:“臣与楚元辰不亲近,才想让小儿子袭爵。这是臣的私心,但?是臣绝对没有勾结北燕,望皇上明查。”
江庭已经不敢再去奢望什么富贵荣华,他现在只想保住性命。
认下伪造折子,总比认下谋逆要好。
楚元逸完全慌了手脚,他想为江庭求情,然而光是站在这里,面对皇帝的雷霆震怒,他就已经用尽了毕生的勇气。
他连求情都不敢。
萧朔的目光在底下扫一圈,又落到了楚元辰的身上,向他微微点了点头。
两人心有默契,楚元辰也明白他的意思,这是过犹不及。
让江庭把勾结北雁的罪名揽上,等于是让皇帝轻飘飘地揭过了这个把柄。实在不值。
如今只需要在所有人的心口埋下一颗种子就够了,他们可以等着种子慢慢发芽。
于是,楚元辰微微一笑,说道:“原来江大人是一时的贪念作祟。因为江大人的一时贪念而差点引点北疆不稳,江大人以为这当?如何?”
江庭脸色发白,他后悔了,他真?得后悔了!
“江庭,你为了一己私利伪造折子在先,意图陷害镇北王世?子在后,交由三司会审!”
皇帝一声令下,立刻就有两个禁军下前拿住了江庭,制住他的肩膀,把他的手臂朝后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