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娘娘?”
“嗯?”
被林姑姑唤回神的司浅浅眨了眨眼,“怎么?”
林姑姑含笑提醒:“国公夫人问您呢,看您喜欢哪一款凤饰。”
代司浅浅的生母,为她梳发的是李氏,李氏原本自觉不详,是个守寡的寡妇,不该来做这种事。
但司浅浅并不这么觉得,而且极力请求,所以李氏才来了。
李氏心里很清楚,皇后娘娘如此厚待她,是怜她孤儿寡母不容易,也很尽心,“娘娘,您瞧瞧看,喜欢哪款?”
司浅浅是觉得尚服局送来的都挺好,就是太花俏,还是太后描模的那支凤钗最好看,已经指出道:“用这支吧。”
“好,这支别致。”李氏浅笑道来,“您生得好,无论哪支用在您头上,都极好看。”
这点司浅浅是赞同的,她确实长得好看呀!不过……
发现某支凤钗分量超级足的司浅浅,挺一言难尽:“这支也太沉了吧,带出去是要当散财童子吗?”肯定会掉啊!
李氏就被逗得真笑了,不过她才给戴好最后的凤钗,候在殿外看时辰的尚仪,就已开嗓喊道:“吉时到——”
林姑姑马上取来却扇,让司浅浅用来稍遮华容。
因是一切从简,不好大肆迎亲,所以司浅浅要求在宫中“出嫁”即可。
当然了,要按她的意思,没这一出也没什么。
但狗子力求!理由是当初的大婚,尤其是拜堂那里太过不完美,都没拜上!更没入洞房,必须补上。
司浅浅就随了他,却没想到,他背地里安排得这么隆重,只差广而告之罢了。
不过林姑姑却很清楚,“这才到哪跟哪儿啊,当年太后娘娘入宫,那才叫隆重!光是为那场大婚,六宫十二监就忙了数月,宫中内外都张灯结彩,梨园礼乐不足,还从各大乐坊请人来。
宫中自大婚前一月开始,就全面清扫、焚香,至张皇后入宫时,宫中四处皆芳香四溢,宛若仙苑。”
“这事我也有听闻,张太后乃太原张氏嫡长女,母亲又是兰陵萧氏之后,外祖母也出身显贵,乃博陵崔氏。
别看博陵崔氏现在不显眼,反倒是清河崔氏跳得厉害,往前算二三十年,清河崔氏不过是旁支。”李氏说的清河崔氏,其实就是卢含珠的母亲。
可说到底,范阳卢氏、清河崔氏,在太原张氏、兰陵萧氏、博陵崔氏面前,都只是暴发户而已。
而这些贵族之所以不出世,多是因安庆之乱后,对大盛朝廷失去了信心,家中子弟或转去开办学府,或四处游历。
但李氏听说:“博陵崔氏的崔永言,据说开春就要下场了,想来定能高中,届时陛下又能得个有才之人可用了。”
“得是有实才,不是徒有虚名才行。”司浅浅对什么名门世家没什么概念,在她看来,真正有能力者,才是狗子的好帮手,无论出身。
这让刚走近前来的司景睿,不由笑道:“这点娘娘放心,凡浪得虚名者,过不了陛下这一关。”
李氏闻言,怕这话题再持续下去,耽误了时辰,已经懊恼催促道:“瞧我,怎么说起这些来了,景睿快背娘娘吧,别误了吉时。”
司景睿倒是不担心,因为不是从宫外迎亲,时间完全足够,所以他还问道:“娘娘可准备好了?”
“好了。”司浅浅点头,额心处有正红宝石随之而潋,华光流溢,分外夺目。
那年司浅浅出嫁时,司景睿没在家,不曾送亲,自然不知道当年的小妹,是何模样?
他只知道,今日的小妹精致富贵,宛若大盛名花——牡丹,正是娇艳盛开时。
这些年……
他也清楚看到陛下对小妹用情之深,所以他没有过多的担心,这会也已蹲下身来,“那就来吧,大哥背你。”
司浅浅隐约记得,当年“她”出嫁,是个旁支的兄长背的,都不记得是谁了。
现在……
司浅浅有些感慨的趴上去,“好了。”
“好。”司景睿站起身时,心疼于小妹的轻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问,小妹自从南边回来后,一直住在宫中,他也不知道,那三年里,她到底是怎么过的,为何三年过去了,依然这么瘦小。
小妹这十几年的人生,说好,却极坎坷;说不好,陛下待她又是真的好;只希望往后余生,小妹能平平安安、不再颠沛流离。
司景睿由衷祈愿着……
待到把人送进轿门,他也还是多说了一句:“司府,永远是娘娘的娘家,永远不要跟大哥见外,有什么难处,一定要说。”
“好。”眼眶微热的司浅浅,郑重点头。
站在一旁的司世弦见此,也欣慰的点了点头,“去吧。”
司浅浅这才放下轿帘子,尚仪就在继续喊唱着什么。
司浅浅没听清,因为她的思绪已经飘出很远,这其实才算是她第一次坐上花轿,也是她真正意义上的出嫁,嫁的也是她心悦之人。
而这一切,换在四年前告诉她的话,她一定会觉得——
这是一个不切实际的荒唐大梦,那时的她就算被确定告知一切都是真的,再问她愿不愿意来体验一把,她的答案一定是:不。
跟神经病谈恋爱,跟封建帝王结婚,她是疯了吧!她绝不。
可惜……
她没得选。
但现在,在亲身经历过之后,再问她愿不愿意放弃现有的一切,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