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还有没亲口听到她下出判决之前的,最后一丝星火。
温思允缓慢地眨动了一下眼眸,神思有几秒钟的迟滞。
她仿佛透过此刻,看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邢周。
——发现自己消失后的他。
——刚被分手时的他。
——抑郁症时期的他。
灰暗的,瘦得不成样子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垮掉的。
那个她所不认识的,曾经热烈得像光一样的少年。
从前得之后失的悲恸,以及现在失而复得、得复又失的心冷。
他被她牵动着所有的情感,而她却把提线当做武器,一刀一刀地剜在他心上。
温思允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但是却又放不下心里可笑的执拗和尊严。
即便无意,他的做法确实也伤害到她了。
温思允几乎要将自己的下唇咬出血,极力克制着崩溃又纠结的情绪。
“我不会再住在这里,”她拧着眉,艰难地开口,“至少现在我还没办法接受。”
没办法接受继续留在这个被你以爱之名“施舍”过的地方。
这话如同乌云底下坠落的大雨,一字一句地砸落下来,绽碎在人心上。
少年的身形明显颤了颤,那最后一丝藏匿在深处的星火也熄灭。
温思允仿佛看见什么无形的东西把他揉碎,抛撒进尘埃里。
有低不可闻的声音逸出来,如丝如缕,缠绕、收紧、窒息。
邢周下颌紧绷着,凸出的喉结鼓动。
想再说些什么来挽留,见她眼神倔强,又觉得难以启齿。
静默半晌,只哑声应了一句。
温思允觉得脱力,一阵眼晕。
她并不比他好受。
“邢周,”温思允仰起头看他,漂亮的眸中闪着些许被克制住的泪意,轻声说,“我不是不要你了。”
“我只是……只是想自己待一会儿。”
“你先回去,让我冷静一下,好不好?”
“……好。”
邢周应得很慢,离开的背影却没有拖沓。
垂在两侧的五指蜷起、紧握,骨骼错动的响像魔音贯入耳里。
温思允看着他离开。
门被关上,风声蓦断,可是所有的交杂的情感却并没有因此而隔绝,反而在密闭的空间里更加肆意地发酵。
温思允沿着墙壁一点一点地滑到地上。
双手环住膝窝,盯着面前瓷砖地板上刺眼的反光点,任由乱七八糟的情绪把自己淹没。
好难啊。
喜欢一个人好难。
谈恋爱也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