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位族长正要开口,户部尚书似笑非笑压低声音道:「老夫的属下曾替你们四大家族算过一笔帐,去年冬季约有四万河南道百姓挖黄河河泥,你们给每名百姓一日十个铜板,四个月的工钱不两银钱,每日你们管百姓两餐,每人一日伙食按十个铜板算,这两银钱,另有挖泥的工具、运泥的牛车等杂费,就算是二十万银钱,三项开销合起来,三十万两银钱足矣。」
户部尚书算账的属下就是贺知彬。
原来,不久前黄河垮堤,四位族长联名上奏折要李自原派谢奇阳今年冬季去修河堤。岂料谢奇阳以治理七水之名拒绝。
贺知彬敏锐查觉到这是个圈套,只要谢奇阳去修黄河,四大家族的族长定会克扣白云观给的银钱,甚至敢在河堤上做手脚,导致明年黄河河堤继续垮堤,污了谢奇阳的名声,也能显示不是他们没有尽心修河堤,而是黄河洪水无人能治理。
贺知彬义愤填膺,亲自骑灵黑鹰秘密去河南道各村微服查访,算出了这笔帐,由户部尚书写了奏折禀报给李自原。
众位官员听着有的点头,有的很震惊,望向四大家族族长的眼神都不同了,若说他们未从中捞油水,谁会相信,难怪黄河今年仍是垮堤,原来银钱都被他们贪墨了,一千万两银钱减去三十万两,还余九百七十万两,平摊到四大家族,每大家族得了二百四十余万两。这等的黑心银钱,他们也能安心全部贪下。
四大家族族长见户部尚书竟揭露他们贪墨之事,惊诧之余更多的恐慌,若没有李自原的授意,户部尚书哪有胆量一次公开得罪他们四大家族。
几位跟四大家族有着姻亲的官员脸色苍白,他们跟四大家族交往密切,除去官场还在家族生意上有合作,利益牵扯在一起,四大家族若倒下,他们不死也得剥一层皮,连忙打圆场道:「三十万两银钱少了些,怎么也得三百万两银钱。」
「河南道人口余万,修黄河河堤不可能只有四万人,这帐算得不对,怎么也得万人。」
「就是,长安修七水的百姓都多达二十三万,黄河修堤岂会只有四万人。」
户部尚书道:「就按万人算,那开销至万两,还余万两呢?」
四大家族族长拿着帕子抹汗,目光闪避不敢直视户部尚书。四大家族修黄河的账本不用交给朝廷,交给了白云观,那监管账本的老道士姓何,出自洛阳何家,他说账目无错,慕容齐云派去的道士就不敢查。四大族长以为花的是道教的银钱,朝廷不会管,岂料李自原竟派户部官员暗查。
谢奇阳已吃的半饱,放下筷子,道:「去年冬初灞河刚开工,只有十万人,后来陆续来了许多百姓,十一月初就达到二十三万人,当时我担忧次年夏季雨灾,便跟尚书大人与都水使者商议,我们一起向陛下禀报后,十一月中旬起将百姓分成七组,一组三万余人,同时挖七水河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