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在盛夏,却披了件鹤衣大氅,从头到脚,被包裹得严严实实。
林清致想问一句,关于他的身体情况,但对方狭长眸子里,泛着如薄刃的寒芒。
“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身体不适,你不来侍疾就罢,若在本王面前,提零星半点关于朝廷重犯的事——”
“程先生襟怀坦荡、清正廉洁,若非其父受罪,断不至于变成重犯。”林清致急声为程立辩词,午时三刻问斩,她一定要抓紧时间,前去救援。
而被截断话语的楚烨,微低眼帘,因旧疾导致全身泛着寒凉,此时,他觉得,心更凉。
似含着冰块而不咽,全身浸泡在冰天雪水中。
“烨亲王,我大致听明白了,程立之父,犯了勾结外邦、挪用公款这两大主要罪责,但他儿子,程立罪不至此,何故要陪葬?”
林清致蹙起秀眉,一句一顿带着逼问:“东陵以仁、善、孝治国,程先生习得四书五经,也有仁爱之心,在蛊疫期间,更是倾家财物,悉数捐官,因父怀璧之罪,故来长安进京,以身赎罪,这难道不是仁善孝?”
蝉鸣聒噪,落叶无声,可在她说完这些话, 那树枝知了,叫喊声戛然而止。
四周,陷入诡秘的寂静。
若雨急得满头大汗,明眼人都瞧出来,王爷这是在吃醋,偏主子还一直在雷区上蹦跶。
“主子,您先认个错才是。”
“我没有错。”林清致态度决绝而冷漠,她脾性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
楚烨双手紧握成拳,宽硕鹤氅恰巧遮掩着。
他抬起鹰隼眸子,眸底染上一层阴寒,散发着嗜血和暴戾。
“你进来,本王有话同你说。”
“好啊!”林清致提起裙摆,擦拭满脸汗珠子,今儿必须说动楚烨,不管用何种法子,都给把程立救回来。
他可是儒雅的谦谦君子,是满腹诗文,才高八斗的京城曹君。
一生如竹石坚正,不染尘世污垢,若此人被罪不可赦的父亲,连累致死,天道不公,何其不公!
正堂三楹间室,阳日晴光下,楚烨的面容莹洁如玉,照之粲若灯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