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接二连三的敲扣声,他放下杯盏,提步赶至门边上,心中狐疑。
见到来者后,慌不择路双膝跪地,磕响头行大礼,一副布衣见天子的崇敬态度。
“程先生院子里,怎么没有小厮呀?”林清致朝里望了两眼,不仅没有行人影子,就连照路灯笼,都寥寥无几。
她猜测,难道是将所有家财都捐出去了?
程立抿唇默笑,竟有难以分辨的苦涩和悲伤。
林清致心中一咯噔,不由得细细打量起他。
未穿白袍,单一件惨绿罗衣,头发用竹簪束起,修长挺拔身型宛如立在山头的孤傲雪松,面容不改,温柔依旧。
可是,眼眸中坚定和气吞山河的壮志不曾再见,取而代之则是颓废与躲避。
这些天,程立究竟遭受了什么?
程立瞧了眼她手上拎的酒,殷红的唇角绽开一丝笑,只不过透着股三冬的冷意。
“此酒可是桃花醉?”
林清致点了点头,狡黠杏眸闪露痞气,比星辰还要亮眼。
她抬起酒垆子,翘起眉梢,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今儿特地拿它拜访你,还望先生莫要嫌弃。”
“小人不敢。”
林清致撇了撇嘴,委实不喜欢程立自称小人,她最理想的相处方式,便是无话不谈的好友。
虽然,扪心而问,自己逼格不够。
蟾影流光,素晖染尘。
青衫郎君和满脸红斑的女子,互相举杯斟酌,或是酒热夜风暖,彼此间距离总不算方才疏远冷淡。
程立这些日子,常常是孤影自酌,他不知如何消遣满心愁绪。
尤其是想到那日受宫刑遭耻辱,他愈发冷黯,眼眸中,半点生气也无,全是沉寂。
死一般的沉寂。
“先生,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先生之风,源远流长,我敬你一杯。”林清致举杯,将从前上学对老师的不尊敬,掩饰在眸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