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致听得皱眉,手持银针朝太监发射,太监疼得嗷声尖叫,木棍顺势滑落于地。
二人齐齐朝她看来。
“王妃娘娘金安。”
林清致耸拉眼皮,冷漠应了声,便微微侧头看向程立,他一袭白裳沾染青泥碎尘,拱手伏身,姿态从容,宽厚袍服点衬孤瘦尚余。
从没有人比他还要知礼守节,谦谦若素。
“据本妃所知,程先生襟怀坦白,刚正不阿,从不会做有违礼法之事,且宫中规矩森严,崇尚以理服人,和硕虽为公主,此般不体恤下人行径,传出去是要让黎民看笑话么?”
太监跪地,本来心存三分惧怕的他,此刻抖如筛糠,支吾着不敢回答。
一双眼珠子骨碌碌四处空转,急得满头大汗。
林清致收回目光,懒洋洋撑着花伞挪步至程立身旁,借故为他遮阳。
“行了,你且回去复命。”原是要好生惩罚,但程立在场,她突然觉得,某些手段甚为卑劣。
似有一种恐污了他眼的想法,将那些腌臜念头紧紧压在心尖。
太监一颤一颤着,躬身垂手离开,走至甬道,步履矫健,如飞奔逃命。
“奴才叩谢王妃娘娘。”
林清致将欲磕头的程立扶起,目光看向他腰间悬挂的珠穗子,做工精致,甚是相衬。
染程立只觉受宠若惊,慌忙抽出被她搀扶的袍袖,黔首垂眸,未曾直视。
布衣韦带被夏风吹拂轻扬,绣着腾云祥文的丝绦落于脸颊,却遮不住那副湛湛青天、高山景行。
林清致略黯淡杏眸,想起心中欲惩处小太监之念,更觉自己卑劣不堪。
素来没个品德,不通三书不识六礼,连最基本的君子之道也没有熟记于心,她有些讪讪然。
想跟他牵扯两句,却无从下口,又怕被对方瞧出,自己胸无点墨,不觉心瘁。
神情便显得局促,一双玉指翻卷因近来施针起的茧子,使劲扣它。
“王妃娘娘,您的手流血了。”程立蹙眉,略作思索还是从衣襟拿出一块方帕,递给她。
“若不嫌弃,娘娘先用它擦拭,此处离太医院稍近,奴才为娘娘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