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屋子里就剩下姐弟五个。
罗蔓知道这是孩子在给自己找台阶下呢,想要博得大人的关注,正好屋子里没什么外人,她也没有扫兴,心疼地搓着他冰凉的小手,夸耀道:“四娃真是长大了,越来越知道干活,是个好孩子,大姐最喜欢这样的小朋友了,不过以后咱们可以用热水来洗碗,小手要保护好。”
四娃得意地冲着五娃挤眉弄眼:瞧见没,就算你跟大姐有了秘密,大姐最喜欢的也是我!
五娃轻笑一下,四娃真是一脸蠢像,简直没眼看。
不过就是几句话就将他哄住了,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过,五娃看着一脸心疼对着四娃呼喊温暖的大姐,暗自想着她真是一个花言巧语的骗子,她明明也知道四娃是故意的,却还是愿意配合他。
也许就是因为她虚假的温柔才会让大哥和五娃对她这么信任推崇。
五娃一时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他回想了一下半个月前的还没有性格大变的大姐,那个总是很沉默隐忍的姐姐,又黑又瘦,她的眼睛里有时透着麻木有时看着大伯娘和堂嫂又是隐藏的愤恨,他时常担心姐姐会不会因为过于愤怒而惹怒大伯一家,导致他们姐弟都被赶出去。
村子里的婶娘叔伯们一直在说荒年难过,他大伯一家早晚会卖了他们姐弟换粮食,还好最后大伯一家自顾不暇,根本来不及将他们卖掉,就把他们丢下了,大姐因为不满他们家资产都被大伯一家拿走却不履行跟父亲的诺言就跟随质问大伯一家,最后被推到在石头堆里伤了脑袋。
看着昏迷不醒的大姐他内心竟隐隐松了一口气的,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就好像一直预感的事情成了真,也就没有什么还奇怪的。
那个时候他其实就有些意识到自己和别的弟兄不太一样,他能够看的更仔细,能从细微的事情预测即将的要发生的事情,就好像真的看透了一个人,从人的眼睛里他就能知道这个人是不是真心,是不是别有预谋。
醒来的大姐非常奇怪,她像是在看陌生人一样将他们观察个遍,但是随后又变了,就像是想起了什么,虽然还有些陌生但是对待他们随意不少。
五娃看着他们其乐融融的样子,有些怅然。
一顿饭就在五娃的纠结中结束了,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也没有人有心情去关注一个孩子的内心,大家都忧愁着三日后的逃荒。
罗蔓随后也陷入了忙碌之中,更是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关注五娃的心理状态,她一直忙着帮陈阿婆烙炊饼,万一遇到什么突发情况不方便做饭时就不会饿肚子了。穷家富路,陈阿婆拿出所有能用的粮食来将它们做成熟食。
罗蔓就在一旁打打下手看着陈阿婆将上次做煎包剩余的黑面全部都做成炊饼,不由得咂舌,“阿婆这万一吃不完放坏了怎么办?”
案桌上的簸箕里已经摞上不少面饼子,黑乎乎的看着就对嗓子不友好,本来就只有二十斤黑面,上次全家吃煎包用掉不少,剩下的十几斤也能够做三十来个饼子,还是那种个头不怎么大的。
陈阿婆手上的动作不停,随意地说:“就这些还怕不够吃呢,咱们家这么多口人,不知道这以后的日子可咋过啊。”
罗蔓脱口而出道:“阿婆我们姐弟你就不用担心了,吃的东西我来想办法,你只需要照顾好自己和陈叔、莺儿就行,这样粮食还能吃很久。只要我们速度快一点也许要不了一个月咱们就能走到江南了。”
陈阿婆闻言将铲子一撂,面带怒色,“你这丫头说话真是让人不喜欢听,你把我老婆子当成什么人了?我虽然舍不得吃舍不得穿那也是因为是这个特殊的年份,要是再早个几年我那日子过的十里八村没有比我更潇洒的了,不管你承不承认你对我们家有大恩,有我一口吃的就绝对不会短了你们姐弟一口饭!”
陈阿婆将铁锅刷满油,厚实的面饼子在锅里泛起焦黄,陈阿婆愤愤地翻动着面饼,就好像在教训不听话的孩子一样。
她心里更是恨,都是灾荒闹的,雪灾毁了大半个家底,不然哪还用为了这一口吃的发愁!
罗蔓摆着手连忙解释道:“你误会了阿婆,我不是嫌弃你们,我罗蔓是什么样的人你也知道,我不说大话,我还有余粮所以”
“所以什么所以?你当我不知道你大伯当时走的时候给你留了多少吃的?就那一点东西就是再省吃俭用也吃的差不多了,你哪来的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