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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短短一天里,江烬回从离开家门到现在,心里便始终绷着一根弦。一头连着他,另一条则连着一个人。

大约是之前绷得太紧,如今突然放松下来,疲惫便潮水般涌来。

江烬回看着看着,渐渐地,眼皮越来越沉重,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眼前的景象放大又重叠,他终于支撑不住,坐在椅子上昏睡了过去。

就在他身体即将倒下的那一刻,一只手从一侧伸出来,轻轻扶住了他的肩膀。

那只手骨相很美,颜色却淡得近乎透明,像某种镜花水月的幻影。

时倦垂着眼看着面前面容疲惫的男孩子,半晌,终于在椅子另一边坐下,而托着手上不省人事的人儿,让他躺在了自己腿上。

一绺银白色长发垂到他的脸上,时倦随手将自己的头发拨开,若有所思地看着腿上的人儿,不知是问对方还是单纯的自言自语:“你为什么不会生气呢?”

时倦其实说不清自己现在算是个什么情况。

从他在小巷里身体忽然发病倒下那一刻起,灵魂便也跟着脱离了身体,独立地出现在这个位面里。

只要他想,他依然可以触碰实物,可以接触到人体;

可若是换成旁人的视角,却看不到他,听不到他的声音,更无法感受到他的存在。

这种感觉按理来说其实挺神奇的,他能知晓别人的一切,别人却连他是否存在都不知道。

好像他天生就独立于这个世界,所以才能像看戏一样看着别人的悲欢离合。

可他却感受不到多少新奇,仿佛本该如此。

他看着江烬回叫来救护车,将他的身体送到了医院;他看着他独自在空荡荡的凉椅上,从朝阳高悬等到如今夜色撩人;他看着他失魂落魄,看着他的心理防线一度冰消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