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已至暮,暮又渐深。月已升起,不如昨日明亮。
丹阳一个人坐在湖边。季柯不见身影,摩罗那也没回来。待到明日朝阳初升,若季柯再不来,他便走了。此行虽未见人,却也有别样收获。如此这般在他故土走上一遭,心境与之前截然不同。修道中人,若只呆在太华之巅,想来也无法获悉大道真意。
这里虽然是魔界,面前的湖水却也很清澈。正如大道中有心怀不正之人,魔界中有纯善朴实的人,哪里能完全凭所谓世人称道而论事。
丹阳想到方才魔界中人所说,赤灵王仁厚又残暴,好色却无情,与他在剑门所见,却截然不同。眼前山也熟悉,水也熟悉,若说季柯在剑门见此山水还以为回到故土,眼下丹阳倒也有这种感觉。他心中困惑,又见湖中月不同于太华月,忽然意起,一手招出惊鸿剑,脚下一提练起剑来。湖光月色,剑气横扫,一片飞花。
被扫起的花瓣扬洒纷至,丹阳信手拈了一朵,看了许久,方拢入手心,喃喃道:“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你想知道,为什么不来问我?”
便在这时,身后忽然猎猎衣衫响。丹阳一惊,方发觉他竟没察觉后头来人。
一回身,脑内的季柯竟活转了过来,微笑着立在一株芦苇上,身轻如无物,只随着穗荡,不知已来了多久。他一身衣衫华贵,鬓发梳得整整齐齐,腰间坠着双玉,又雍容又富贵。果然应证了奢华之风的名头。
“季柯?”丹阳定睛一看,是真人,不是幻象。
季柯一来一回跑得太急,还有些喘,此刻平了几口气,却道:“是我。”
他歪头看了看山光湖色中一袭白衣的太华雪,道:“你猜我从哪里来?”
这如何能猜。丹阳又不是神。他果然摇摇头。
季柯便笑,说:“从你心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