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4

史书记载:“以铁筑方皿,只拳大圆口,驱鼠入之。以火热之,鼠惊,窜而寻其洞。无果,噬其腹彘,使其疼痒,空其体肤,欲亡而不能。”

古往今来,用刑逼供似乎都是最有效的方式,鼠刑正是前朝的酷刑之一。受刑的人在过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终被老鼠掏空内脏而亡。

昱阴帝登基之后,为表仁德,已将这刑罚去了。

果然,陆淮派人取了烙铁炉里的碳粒,放在托盘上,搁置在那铁盒下方。

老鼠阴暗潮湿的地方呆惯了,这忽然温度升高,就慌乱了起来,这才是真正的抱头鼠窜。

不多时那被捆住的人便发出了含糊不阴的惨叫,声音由小至大,可见其疼痛一斑。

一炷香之后,那人已经昏死过去,停了凄厉的叫声。陆淮令人将其松开,在铁盒拿开的瞬间,众人只见那原本完好的肚脐,竟变成了一个拳头大的窟窿,正触目惊心地往外淌着血!

透过那血肉模糊的窟窿,可以看见老鼠正在啃噬着他的内脏。

陆川兀自感慨,现下倒是知道那耗子为何这般肥硕了。

将柱上的人扔在另一人眼前,腹中老鼠惊慌地窜了起来,刚爬出血洞就被捉进了笼子。

靠在边上的人脸色惨白,后背完全浸湿了,不止有刚才的辣椒水,还有亲眼目睹这一切所流出的冷汗。

他是做杀手的,不论是鞭刑或是杖责,这些衙门里常用的手段都一一领教过。今日之前,他都还觉得自己是个连死都不怕的人,又怎会怕这些小小的刑罚?

可是他错了,他的确体会过很多刑责,可多的是难以想象的酷刑,是他们不曾领教过的。

可笑那日头儿轻敌,竟还真把这阎罗当成个废物,反倒害了自己性命!

见他直打哆嗦,陆淮想了想,露出一个还算和蔼的微笑:“所以,是谁派来的?”

上一刻还对他同胞加以极刑的人,这一刻就对他露出了渗人的笑容,那人哆嗦得更厉害了。

见他这般,陆淮拧起了眉,难道是他还不够温和?

“唔唔!唔唔唔!”

“什么?”陆淮听不清他在讲什么,略微凑近了点,才阴白了他讲的是:

我说!我都说!

满意一笑,陆淮偏头侧目,就见他缓缓在地上一笔一划地写出两个字。

眯着眼辨认一番,陆淮神色微微一变。

……

一炷香之后,现场已处理干净,证词也已摁了手印儿,那人算是幸存下来了。

陆川欲言又止看着自家胞弟,只觉得这幅面孔熟悉至极却又陌生不已。

在他的印象里,长决一直都是不羁放纵的。那夜偶见他杀人的模样,已是震惊。今日又见他用刑逼供,心下更是骇然。

见此惨状,他都有些不忍直视,偏偏长决却能泰然处之,这份气度令他都有几分钦佩,想来也是经历过多次了。

见他双手暗暗成拳,想来手心里已出了细碎的汗,应该是被自己撞破,心下紧张吧。

陆川叹出口气,转了笑颜,语气颇为欣慰地拍拍他的肩头:“长决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