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君论证大吉是异能力者的过程被无缝衔接到了我身上。这对太宰君这个反异能力者应该是个坏消息,如果我是异能力者,我的异能力带来的死亡不会降临到他身上。
我可以让附近任何一个人死去,除了太宰君。
但他还是能笑着,不那么正经的“得以证明,鹤见君是异能力者。”
我摸着大吉的毛,对着他只能叹气,“是是是”了一通,“如果我是异能力者,我肯定会让太宰君做一个有关死亡的美梦。”
“那太好了,鹤见君,来,对我使用异能力吧,让我做一个有关于死亡的美梦。”
我表情沉重的在太宰君期待的眼神中站了起来,捏紧了拳头。太宰君期待的眼神发生了变化,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给予死亡的美梦,不需要异能力也可以,我又不是不能打,鹤见医生可是物理讨债人。
总之,太宰君获得了黑漆漆的美梦,一拳下去,干脆利落的昏迷不醒,不用烦恼我揍人是不是很痛的问题了。
大吉在一边看着,嘴里的骨头都掉了,我看过去,它赶忙咬住了骨头,尾巴摇的卖力无比,就差尾巴上的毛全部变成蒲公英飞起来了。
“太宰君,这是我第一次听见这样离谱的要求。”
醒过来的太宰君腹内空空,消沉无比,听着这话,发出呜咽的声音“我怎么就遭了你。”
“因为是同事吧。”
后来的太宰君含泪吃了三大碗饭,半夜被我架着去了医院开了消食片。
太宰君用惨痛的经历证明,不要在我面前乱说话,我根本分不出来什么是直来直去,什么是委婉的说辞,于是一律当成了直来直去。也不要在遭受挫折后暴饮暴食发泄郁闷之情,半夜会肚子痛得敲隔壁门,然后被医生说“吃撑了。”
好在太宰君脸皮厚,遭受这样的事,都能很快的打起精神。
就是在看到他的身体检查报告后,听到了让他晴天霹雳的消息“医生说你的尿酸含量有点高,可能会有痛风的危险,这段时间就别吃螃蟹料理了。”
太宰君“”
那天
的太宰君在我的房梁上找了一个好位置,勒住了自己。如果没有大吉,他的行动可能就成功了。
他将大吉当成垫子的后果就是,大吉死活不走了,硬要他留在没有螃蟹料理的世界。
好像没有我什么事了。
我看着努力跟大吉搏斗的太宰君和努力跟太宰君搏斗的大吉,走进了房间准备休息。
早上起来的时候,看见了互相将对方当成被子睡得乱七八糟的太宰君和大吉。
上司神色疲惫“这次是什么理由”
“他们都要打狂犬疫苗。”
上司痛苦起来了“太宰咬了狗”
我说“没有,太宰君咬不到大吉,被大吉按住了。”
上司的表情更加痛苦了,眼镜似乎都开裂了,他有气无力的摆摆手,示意假准了,让我快点回去主持大局。
“我咬它”
被大吉咬了的太宰君不敢置信的,“我怎么会咬一条狗”他就差跳起来了。
“上司信了。”
“”
大吉不会对太宰君下嘴,它嫌弃。太宰君也不会对大吉下嘴,他更嫌弃。
非常抱歉,上司,但是,我们都不想上班,只想摸鱼。
空闲时间多的总想时间更多,加班刚歇着还被禁了螃蟹料理生活在大吉的监视下的太宰君更是没有上班的心思。
他现在只想找一片湖,一条河,安静的躺下去,做一个与世界无关的梦。
至于我和大吉
作为一个前法医,我向自己的同事科普了一下巨人观出现的时间,太宰君知道它是出现在尸体上的常见现象,为了他死亡后的体面,我们是随同者。
我在的话,大吉不会对太宰君的死亡过程有所干扰,我自己本身就不会。
太宰君在我这里很少听到有关死亡的劝诫,像是不要死,先活下去试试之类,我说的一般都是事实。
他在酒里加洗洁精试图喝死自己,半路因为过程太痛苦,嘴里全是洗洁精泡泡,让他举手示意请求场外援助。
我睁着一双困顿的眼睛,给他做了一个简易版的洗胃处理。
他拒绝去医院,本身对死亡的抗性也挺离谱的,所以第二天早上除了我睡眠缺失,他比我还
活蹦乱跳。
被我的起床气制裁了,大吉在一旁小声的“汪”了一下,充满了幸灾乐祸,于是一人一狗被我扔去了太宰君的家,我重新躺回了床上。
头刚挨上枕头,想起要上班,硬生生拖着没睡饱的身体去上班了。
这样的事故里,他能听见的只是冷淡的“溺亡死亡时间过长,会让人的大脑在窒息中慢慢死亡,是很痛苦的死亡方式。”
科普的时候多了,我成了他的死亡圣经,一个随身带着死亡,还对死亡有着丰富的临床知识的倒霉蛋。
至于那本真正的死亡圣经,太宰君去了书店和各种地方,钻来钻去寻找了很久,暂且,没有任何消息。
他已经在建议我写一本了,只要我写,连封面都能给我弄成原版的,他说。
“但这没有意思。”
我的回应是,“我记录下太宰君的濒死反应就足够了,我只看见人们死亡后的尸体,没有看见过他们痛苦的过程。”
“如果太宰君在这个过程中如愿以偿,我会尽自己最大努力让太宰君的遗体保持体面。”
太宰君看见我拿出来了一本临终关怀,以及敛容师基础指南,看着我认真的,没有半点虚假的“我会认真学习如何成为一个敛容师的。”
“我知道了。”
他的表情,与我的简单明了不同,复杂得让人不清楚他是高兴还是怎样。
在自杀行为里,太宰君成功的话,唯一的遗憾应该是没有找到陪同他一起殉情的人。
他对死亡的文学性幻想浪漫而不切实际。
我是如此认为的,殉情并不会让死亡这件事变得温情脉脉,变得容易接受。
“就理论而言,两个人的死亡成功率的确比一个人高。但那很难说是因为爱情,还是因为在痛苦中挣扎时本能的抱住身边的人,希图对方可以带自己逃脱死亡。”
文学可以将一件事描述得哀婉动人,将死亡在笔触下被赋予更多的含义。但从生理意义上,死亡是器官停止工作,骨骼和组织失去活性,人类丧失思考和意识,并且不再有那个人的
未来。
不过这些是没有必要对太宰君进行反复科普的。
太
宰君对于死亡有他自己的理解,他对死亡的认知可能不是文学性的,只是给自己一个好听的理由,将自己这样异常的存在从世界上抹去。
他对死亡的后果也是清楚的。
他毕竟是那样聪明的一个人。
所以,在这样的人面前,死亡不是什么避讳的事,对他反复自杀想要逃离世界的举动也不必有过多劝诫。
我不清楚太宰君是用死亡的反复来寻得救赎,还是真切的只是被某些事物牵绊住了,无法痛快的奔赴死亡。
我需要的做的事情,只是在太宰君面前说出事实,在他觉得痛苦想要暂停时,成为他的暂停键,将他从死亡的水里拖出来,进行简单的救治。
阻碍他的自杀行为,让他热爱生活这件事,我没有想过。
鹤见君没有想过这些。
见过太多死亡的鹤见君,对于劝诫他人不要死亡这件事,并不熟练,而不合理的劝诫会让人走到偏离目标的方向。
我只会告诉太宰君,这样做会面临什么痛苦,想要尝试需要做怎样的心理准备。
平静的,不急不缓的。
判断是否进行下去的权利在太宰君自己手里。
“太宰君,需要拉你起来吗”
“不用,我感觉很好。”
来的时候是两人一狗,回去的时候还是两人一狗。太宰君漂流很远过,然后又漂了回来,中间耗费的时间让我将所有准备都做好了,看见还在冒泡泡的太宰君,我怀疑过我所学的法医知识是否有问题。
太宰君扬起脸扑腾上岸时,我搭了一把手,他拧着的风衣,看着我的记录本上的涂涂改改。
“太宰君,你的身体构造颠覆了我所学的知识体系。”
“我决定在记录本的科普条目上都加上一句太宰君是例外。”
“鹤见君,你可能真的只是一个单纯的倒霉蛋。”
太宰君说。
鹤见君的倒霉光环对太宰君没有用处,它是异能力时没有用处,它不是异能力时,太宰君身上的负面情绪足够多了,但那些无法让他死亡。
想这些对于自杀行为再次失败有些垂头丧气的太宰君没有帮助,我伸出手
将他从河边的草地上拉了起来。
大吉在草地上追着偶然看见的蝴蝶,看见我们两个都站了起来,迈着欢快的步伐跑了过来,蹭了蹭我的裤腿。
它以为我们终于要回家吃饭了。
它想多了。
太宰君有时候也是一个倒霉蛋,走路掉坑里可以嘴硬的说自己在尝试新的死法。在超市愉快的挑选蟹肉罐头时碰见熟人,瞬间闪现不知道去哪里了,因而错失了一顿蟹肉料理。加班时眼睁睁的看着我收拾东西准备下班,晚上还碰到了停电,我早上去上班时,太宰君在自己的座位摊成一条咸鱼。
“工资已经扣没了。”
他眼巴巴的看着我。
我想了想,拍了拍他的肩“我以后不会在你面前吃东西的,放心吧,我只会背着你吃。”
“不行”
“好吧。”
那天晚上,太宰君遭遇了人生中的大无语事件,因为我不能背着他吃东西,所以大吉成了大体积的遮挡物。
被大吉团团包围的太宰君“”
“我开吃了。”
遭了鹤见君并不是说说而已。
只要不对太宰君心软,就可以避免大部分的钱财损失。至于太宰君某些难以防备的技能,比如开锁什么的,打开门看见一只被吵醒的大吉,和大吉睁开的钛合金狗眼,镭射光线的刺眼效果让太宰君放弃了撬锁这个行为。
至于他有了大吉的胆子,摸走我的钱包,我只会和颜悦色的掏出来自己的物理说服工具,一个大码拖鞋,逃之夭夭的太宰君会当场倒地。
然后被当场拖走。
看着一切的大吉尾巴都不摇了,非常乖巧的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从头到脚到尾巴尖上的毛,都写着乖巧。
摸钱包不是目的,因为钱包里的钱太宰君整整齐齐的放在柜子上,只拿走一个空钱包。他只是想蹭饭。
为了蹭饭而挨一拖鞋。
我
“蹭饭蹭饭”
太宰君头顶绷带一副伤重不治马上就要过去的样子,忽略他说的那些话的话。
“受伤的人不能喝酒。”
“酒精可以消毒。”
“吃海鲜不利于伤口愈合。”
“螃蟹是河鲜”
“那你要吃什么
”
我相信太宰君身上确实没有钱,他为了蹭饭不惜用自己的身体去抗我的一击,在点菜时还要看我的脸色,表情稍有变化就会降低自己的要求。
满脸都是没有钱的卑微。
但公司是包吃包住的,加班还有额外的工作餐,就一顿夜宵有需求
才要自己动锅。
鹤见君感到了疲惫,并觉得这是公司为了劝退我所想的计划。
刚好太宰君也是这么想。
他期期艾艾的“公司取消了我的工作餐。”
“”
“我要辞职。”
“这次不是我听错了吗”
“我要辞职”
气势恢宏。
“好的,来找酒喝不用对自己这么狠。”
我和太宰君能有什么认真的时候吗至少不会是现在。
太宰君只有趴在桌上睡着的时候才有一点真实,其他时候,我不太喜欢分辨他人是真心还是假意。何况是太宰君这样的人,afia的前任干部太宰治。
我在贫民窟时已经听说过这个最年轻干部的名声,鹤见医生因为需要面对太多死亡,对制造死亡的人有所认知。
这次见到,与想象中不太一样,也没有谁规定太宰治需要跟传闻一样骨子里流淌得都是afia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