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亚当狐疑地抬眼看着商竹衣:“你又要耍什么花样?”
商竹衣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仍旧坚持地将信纸递到他面前:“你看一下不就知道了。”
见她如此坚持,亚当便半信半疑地接过了信纸,低头扫了一眼,他只看到了一个字的时候,整个身体便剧烈地震动了一下,墨绿色的眸子中写满了不可置信。
“这……这怎么可能?”他忍不住惊呼出声。
“难道过去了这么多年,公爵连季月生的字都不认识了么?”商竹衣冷静地反问道。
亚当捏着信纸的手已经有些颤抖了:“这……这一定是你假造的,你想让我放过季家,放过季牧爵,所以才伪造了月生的手书!”
在巨大的冲击面前,亚当变得有些激动,连最基本的逻辑思考都不能了。
于是,商竹衣再次耐心的向他解释道:“我嫁进季家的时候,季月生已经病死多年了,所以我根本没有和他接触过,所以不可能模仿他的字体,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
这下亚当彻底无法逃避了,他定定地看着手里的信纸,声音中充满了悲戚:“怎么会这样……”
原来,季月生在离开亚当时接到的那封信里,是关于他父亲得知他逃走,一气之下重病不起的消息,季月生是因此才心急火燎地赶回了季家。
然而当他回到季家的时候,季父已经支撑不住了,临终前将季家的困境向季月生和盘托出,并要求他一定要和颜家的女儿联姻,才能重振季家,不然季家的气数就真的要尽了,说完,季父便溘然长逝,连让季月生说不的机会都没有给他留。
带着父亲临终的遗愿,季月生不得不和颜家的女儿,也就是颜容成婚,但是他心里还心心念念着异国的爱人,于是,他便将隐藏的心写了下来,夹在请柬里,寄给了亚当,希望能得到爱人的谅解。
但是造化弄人,他没有想到,亚当根本没有拆开过那封请柬,所以这一误会,就是半辈子的时光过去了。
看着亚当脸上悔恨的神情,商竹衣又轻声开口:“季月生之所以会英年早逝,或许就是因为他一直以为没能得到你的谅解,所以才郁郁而终的,他已经把自己的命赔给你了,你难道还要继续怨恨他么?”
听了商竹衣的话,亚当脸上的哀恸更加浓郁了,他眨了眨眼睛,一颗滚烫的眼泪便砸在了信纸上:“阿生……”
他将信纸当成稀世珍宝一样紧紧地抱在怀里,就像是跨越了时光,重新将爱人揽在怀中一般,轻声说出那句让季月生等了一辈子的话:“是我误会你了,阿生……”
说着,亚当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般,歪倒在床上,高大的男人把自己缩成一团,无声地流着眼泪。
商竹衣站在一旁,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虽然这个男人是害得季家支离破碎,还害得季牧爵狼狈入狱,但是现在看着他这样伤心欲绝,商竹衣对他也恨不起来了,于是她没有再说什么讽刺挖苦的话去伤亚当的心,而是安静地转身离开了卧室,给亚当足够的空间,让他去释放压抑了这么多年的情绪。
她走出了亚当的卧室,还贴心地将房门关上,不过,在房门掩上的瞬间,她还是听到了从卧室中传来压抑的哭声。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看来即使时过境迁,关于季月生的一切,还是能轻而易举地触碰到亚当内心最脆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