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犬初时尚能紧紧跟上,过得一会儿已是大声喘息,只能发出阵阵吠声,渐渐落在后面了,无力追赶了。
然而姜维的心情却放松不下来。方才与猎犬一番纠缠,羌人大队已是抓住时机,紧紧跟上。此时离他最近的一拨约莫百来骑的人马,前后只在三百余步距离。这一波骑兵身后烟尘滚滚,看不清后续仍有多少兵马尾随。
他身处的河谷地带,只有一条窄路,直直通向前方,此外再无其他路径。
姜维心中暗道不妙。白日里想要躲避有猎犬相助的骑兵追杀,无异于天方夜谭了。更加要命的是,他与小白已经折腾了整整两天一夜,眼下已如绷紧的弓弦,随时可能断裂。
而追兵却是一人双马,时间一长,必是此消彼长之势。
姜维不禁暗自恼怒:“千算万算,一者不曾料到羌人有猎犬随行,二来没算准自己大敌当前,居然会睡死过去!”
可是眼下除了死命狂奔,再无第二条路好走。因为多行出一里路,那就是离阳平关多近一分。姜维当下不再珍惜马力,抽打马臀,飞速向前。
一方是神骏白马,风驰电掣;另一方是一人双马,精力充沛。双方你追我赶,死死咬住,谁都不愿轻言放弃。
河谷四周的飞禽走兽俱是蹑起行踪,不敢发出任何动静。天地间只剩下“轰隆轰隆”万马奔腾之声,经得河谷地形一传,回声又远远如闷雷一般回荡在空中,经久不散。
姜维只觉得一路上景物如幻影般略过,也不知驰出多久,身下小白早已汗如雨下,粗声喘气。正不安间,前方数里外忽地冒气滚滚烟尘,隐隐有马蹄高速轰击地面的声音传来,似有大队骑兵赶来。
姜维的心情顿时沉到冰窟。
按他估计,阳平关守军最快也要今日傍晚时分才能赶到。眼下晌午刚过,距离援军抵达,尚有三个时辰。故而前方军队绝非他期盼已久的援军。
又想到,倘若是雅木吉昨夜秘密遣使求得的援军,那自己可真是腹背受敌,绝无幸理了。
骤然遇到这般情形,一般人可能就此放弃了。但姜维生性坚毅,既未亲见前方军队所属,心中仍抱有一丝希冀,仍是不住催马向前。
与此同时,他将八面长枪单臂持于腋下,已是做好了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准备了。
三里地,双方又是迎面飞驰,百息功夫就已打了个照面。
只见对面骑阵约莫三百来骑,都是汉人打扮。骑阵中高高打着一面绛色的旗帜,上书一个斗大的“汉”字,边上还有一杆小一点的旗子,用小字写着“左将军”,下方是一个大写的“马”字。
如此旗帜鲜明,当属阳平关的援军无疑!
姜维吃了这些奔波苦头,骤然见到心心念念的大汉旗帜,顿觉亲切莫名。他情知自己已经得救,当下缓下马速,高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