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间,吴军倒也不曾爽约,每日一早,就将数百石粮草从营内扔出来。
法正自然不会客气,吩咐将大部分军粮占为己用,只匀小半勉强吊住吴军俘虏的命,不至于饿死就行。
关羽、张飞也知议和已成定局,在刘备、法正二人连番安慰下,也自消下气来;又听闻糜芳、士仁二人不日即要被扭送回来,便把注意力移到这里。
张苞、姜维、关兴三人轮流领着骑兵四处侦查,谨防吴军趁机偷渡。
故而这几日间,尽管两军频频派遣使者,但这备战的态势却是丝毫不曾放松。
第四日一早,姜维正领着林航并百余骑兵在夷道城外巡逻扫荡,远远望见江上飘来一叶扁舟。
他当即命令全军戒备,遥令小舟就地停泊。
不多时,一队吴兵士卒推搡着两员五十余岁的汉子,自舟上登陆。
只见两人皆用白绫自缚双臂,即使春寒料峭的天气,也只着了一席贴肉的白色单衣,在晨间寒冷的江风中冻得瑟瑟发抖,唇面皆白。
姜维见当先一人短颈缩腮,一脸的富态,便知来人定是糜芳、士仁二人。
他策马径直行到看押的吴军士卒面前,冷道:“来者何人?”
一员头目打扮的吴军士卒躬身回道:“小人奉吴侯之名,押送糜芳、士仁二人至此,烦请将军借道。”
姜维道:“某正是汉中王麾下,这两人反正也要交送我主之手,某就此收下了。”
他一挥手,林航旋即领了两名羽林郎上前,欲从吴军手中夺过糜芳、士仁二人。
吴军士卒欲要反抗,但羽林郎人高马大,又兼连番大战,杀气毕露,林航只一个瞪眼,吴军士卒心底的反抗之心登时消弭于无形。
汉军由是顺利从吴军手中接收到糜芳、士仁二人。
姜维又一挥手,道:“事情已了,尔等乘船回去吧。”
吴军士卒却并未遵照他的命令,反而左右相顾,聚在一起低声商议了几句。
那头目又出列躬身道:“人虽已经交给将军,但小人毕竟奉了吴侯之命,终须跟吴侯及时复命的,还请将军行个方便。”
林航闻言,眉头一皱,狠狠一鞭子抽在那头目身上,不耐道:“你是聋了吗?我家将军让你滚!”
那头目挨了一鞭,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他自己虽没什么动作,但周边的同伴群情愤怒,嚷嚷着作势围向林航。
羽林卫见状,怒不打一处来,纷纷抽出长刀架到吴军脖子上,冲突一触即发。
那头目见状,忙道:“莫慌,莫慌,切莫发作了脾气!”
他吸了口气,转向姜维,神色更恭:“小人这些兄弟不懂规矩,冲撞了将军,还请原谅则个。呃,将军看这样可好,小人让这些兄弟马上回转,只小人一人向吴侯复命。”
姜维此时已经生疑。寻常士卒受了欺压,性子烈一点的,一般会怒气勃发大喊大叫;性子弱一些的,则会畏畏缩缩跪地求饶,
但眼前这人语言虽然恭敬,但明显在刻意压制怒气,料来并非寻常小卒。
“此中定有内情!”
姜维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心中顿时明了,此人坚持要见孙权,又是从江陵来的,或许有吕蒙捎给孙权的口信!
念及此处,他再不迟疑,马鞭一举,喝道:“都给我拿下!”
林航早憋了一肚子气,乍闻主将命令,当即一脚将眼前之人踢翻。
他身畔的羽林郎更是凶相毕露,趁机纷纷施以拳打脚踢,只片刻功夫,就将几名吴卒打得口吐鲜血,满地找牙。
姜维也不阻拦,心道:“数番血战,羽林郎的血性终是激发出来了。”
羽林卫毕竟人多势重,不一会儿就已将几个吴兵打得奄奄一息,跪地求饶。
姜维这才喝令住手,大手一挥,道:“走,回汉中王大帐复命。”
一行人回到营中,姜维在林航耳边吩咐道:
“去撬一撬那些吴兵的嘴巴,看看是否吕蒙有话要带给孙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