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我们也怪不得任何人,就是那个时代造成的,这样的事情,当时也不止我们一家,不去想了,都过去了。”
“那小舅埋在哪里?我要去看他,我要带你去看他,他一定很想你,让他也看看我,他有外甥的啊!我还要告诉他,他有个外甥女在美国,咱家现在有花不完的钱了啊!”
陈大军的嗓子开始沙哑,哭声撕心裂肺。
“找不到了,当地的风俗习惯,小娃儿如果死了,就是不孝的后人,说是他不想给父母养老送终,这样的人只能埋在大河边,一发大水就冲走了。”
陈大军的胸口和咽喉猛然被一口气憋住,哭不出声音,说不出话,好一会才缓过来,只是脸上没有眼泪了,只有粘乎乎的泪痕,脸色苍白。
母亲拍着他的肩膀,继续说:
“弟弟死后,有一次我正挑水,一块石头砸在我后腰,我摔倒在地上,看到那碗口大小的石头,我知道我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当天晚上就抱着缝有玉石的棉袄,趁着天黑往外跑,我决定再也不回那个家了,就到处要饭。
有一次在火车站,我可能太饿,就睡着了,醒来后有两个阿姨给我吃馒头,说送我到一户好人家,以后就不会饿肚子了。
就这样,我到了于县,住你爷爷家里。你爸比我大几岁,对我还是很好的,他带我一起干活,饿不着,冻不着,我也就满足了。
后来才知道,我是被别人卖到于县的。别外有个小妹,跟我一样的情况,她生了五个儿子,精神出了问题,还被捆着铁链子,五个儿子都不认她,也不救她。还有一个,跑了两次,抓回来,手被砍断了,现在用一只手在挖地做饭。
跟她们相比,我还是运气好的。你爸就是脾气暴躁,就是好酒,但没有对我们造成大的伤害,现在你和姐姐过得这么好,我啊,随时都可以闭上眼睛了。”
母亲终于把自己的身世全部说出来,这让陈大军一点力气都没有,快瘫到在地上了,但他要求自己稳住,不能吓着母亲:
“妈,你给茂宇的那块如意,就是外婆留下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