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容过于冷冽,让一旁的朝羡一愣。他似乎从没见过这样的萧妧。
“你要不要去看看他?”他问得很小心。
萧妧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抬眼,朝他扯出一个微笑。
“我乏了,不想去。”
去看他做什么?
不过是败军之将罢了。
傅青颐可以东山再起吗?
答案当然是可以。他是曾灭了齐、卞两国的男人,以他的智慧和胆魄,不该为太后所擒。
要怪,就要怪他太急功近利,想迫不及待地除掉乔家。
乔、赵、李乃至太后,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牵一发而动全身。
傅青颐是可以东山再起,可这其中的成本太大了。
萧妧等不起。
“那太后呢,她将我带到此处,是为何意?”
朝羡抿了抿唇。
她弯眸,粲然一笑,“太后娘娘,她是想杀了我吗?”
朝羡不知该如何回答她。
他不忍骗她,只能着急道:“你莫怕,有我在,谁都伤不了你的。”
女子又是一笑。
那笑容缓淡,似乎在质疑他保护自己的能力,又似乎是对他的保护不以为意。朝羡有些懊恼,她是萧姬,是艳冠七国的美人,更是辗转与各个君王之间,什么场面没有见过?
朝羡攥了攥袖子。
少年面上已褪去了青涩,转而为一派坚毅之色。他认真地看着她,目光赤诚,眼底有点点星火。
一身红袍,万分炽热。
“你要休息了吗?”
她的面上已有恹恹之色。
萧妧点了点头,少年轻轻“唔”了一声,欲退下,刚走到屏风前又转过头。
“对了,这里是风雪殿,你先留在此处罢。等我处理好了一切,再将你接走,这里都是我的人,不会伤你的。”
“长秋,”他往后一唤,“照顾好娘娘。”
“喏。”
一个陌生的小宫女恭恭敬敬地走了过来。
朝羡解释道:“他们光带了你来,今晚我便让人去国恩寺将钿玉他们接来照顾你。长秋也是我的人,你不必担心。”
萧妧静静地看着他。
没有大哭大闹,女子冷静到了极点,面上也毫无惊惧之色。朝羡除了心底暗暗吃惊,更多的是对她近况的担忧。
如她所言,太后想要她的命。
“娘娘,”临走之际,少年突然又问道,“您真的不要去看一眼王上吗?”
萧妧坐在那里,不语。
“娘娘,”他的声音有些艰涩,“王上他在昏迷前,喊的还是您的名字。”
少女面上一怔。
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让朝羡将袖口又暗暗攥紧,须臾,他终是轻轻一叹:
“我带您去见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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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朝羡讲清楚了她心中所有的疑惑。
她确实是用香料控制了陈王的心魄。
不止是陈王,被她控制的还有昭王、齐王、卞王。萧妧日日佩戴一种香料包,此香冷寂,却能让人上.瘾、对此欲罢不能。
相处久了,再离开此香,上.瘾之人甚至还会出现幻觉。
李丞相逼宫那日,傅青颐出现了幻觉。
“他以为是李丞相挟持了您,以您作胁迫,要求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交出兵权。否则就要杀了您。
“实际上,那只是一位与您面容相近的女子罢了。”
这些事,也是他后来才知道的。
他刚一回到陈宫,便被太后的人关了起来。太后知道他对陈王一片忠心,唯恐他会捣乱。
“至于那名与您面容相似的女子......”
“是燕姬。”
“您怎么知道?”朝羡惊讶。
“猜的。”
萧妧与他一同坐在马车上,她的穿了一件深灰色的粗布短上衣,下面也是灰黑发旧的裤子,看上去像是朝羡的侍仆。
那时,萧妧便猜,当时自己已被陈王禁足,是谁能穿过陈王的屏障,将那封信悄悄送到自己这里。
陈丽殿与映绿殿只有一墙之隔。
“李相府中,是不是有一位与我年纪相当、身材也相称的养女?”
朝羡认真想了想,“确有此人。”
“她是不是最近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