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姬身旁的宫女无法理解,身为后宫妃嫔,还把王上往别的女子怀里推。
昭华殿里的钿玉更是不理解,明明是失了宠,为何自家主子还这般优哉游哉,跟个没事人似的。
这个月的熏香用完了。
按着规矩,每个月月初,内务宫人都会去各宫娘娘那里送熏香,这都快月中了,还不见熏香的影儿。
钿春等不住了,就让钿玉去内务宫里去问问。
钿玉手里头提了个小篮子,回头看了一眼香炉旁所剩无几的香料土,咬牙迈了出去。
内务宫的太监们各个都是见风使舵的。
一旦哪位主子失了宠,平日里毕恭毕敬的杂碎一下子变了脸,其中一人居高临下,冷冷地睥睨着钿玉。
“昭华宫里来的?”
钿玉忙不迭点头,应是。
“不对呀,我记得已经香料已经给昭华宫送过去了啊。”
钿玉一愣,“什么时候?”
那人面不改色,“就是昨天晚上,燕美人刚进昭华宫,便差人给她送过去了。”
小宫女面色微微一红,“我家主子,不是新来的那位燕美人,是萧夫人。”
“萧夫人啊……”
大太监忽然眯了眯眼,“行,我记下了,你先回去罢。我之后再差人送过去。”
钿玉生怕对方在应付自己,追问道:“那......大概要何时才能好呢?”
她说起话来细声细气的,像一只小鸟儿。
不等那太监答,他身后忽然探出一张颇为凶煞的脸来。
“你废什么话!肯定是等我们什么时候清闲了再给你家主子送。没看见这边杂事儿一堆吗?别挡道,我们还要给燕美人送新衣裳呢。”
“可——”
可夫人明明是比美人高一个品级,再怎么说,这香料也应是先到昭华宫的啊!
钿玉欲辩解。
那太监狰狞面目,朝她吼道:
“还不快滚,再来碍事,小心我揍你!”
钿玉吓得,脖子猛地一缩。
见她惊惧之状,那几人突然笑了。他们的嘴里有着食物残渣腥味儿,钿玉只觉得臭气熏天,刚一抬眼,就看到了二人满口的大黄牙。
她再也不要一个人来内务宫了。
这般想着,她一转身,欲加紧离开此地,胳膊却被人猛地一拽。
小姑娘疑惑回头。
其中一人仍是咧着一口大黄牙,眼底闪过一寸思量。
“你是萧夫人身边的宫女?”
是啊。
钿玉点点头,胳膊又细又软,好像一折就会被弄断。
“喔,我突然想起来,屋里头还有些剩的香料,要不要给你家主子拿去呀?”
那太监笑眯眯的,双眉极细,快要弯上了天。
钿玉的眼睛一亮。
“好呀,有劳公公了!”
主子爱熏香,每次洗完衣服,她都要把主子的裙裳放在香炉上熏一会儿。
香薰暖郁,夫人身上的味道却是幽冷。这一暖一冷,二者相和,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只可惜,自那晚,王上再也没来看过萧夫人一眼了。
太监提议,钿玉自然是求之不得。
她抬起一双眼,颇为期待地望向两名太监。小姑娘的眸底很清澈,又亮亮地泛着光,像是珍珠投入湖底。
两名太监相视一笑。
“姑娘,随我来罢,香料在屋子里头呢。”
钿玉被其中一人抓着胳膊,愣愣地走了进屋。
一片漆黑。
屋子处于暗面,四周潮湿阴暗,屋内也没有点灯,只靠着门外、窗外透来的光照明。
“嘎吱”一声,房门突然被人阖上。
屋子里面更暗了,这让她感到十分不适,想马上离开这里,心中又惦念着主子的香料。
“公公,香料呢?”
钿玉硬着头皮。
其中一人站在窗边,另一人抵在门口。时应了片刻黑暗,钿玉看清楚了屋内的场景。
与其说这是内务宫的谋事之处,此地更像是太监们的内寝。房间不大,里面并没有摆多少件东西——一张方桌,上面摆了灯盏、瓦罐,还有一些叫不上来的奇奇怪怪的东西;其余就剩了几张大床,约莫能睡下四五名男子。
看上去拥挤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