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韩九张比起来,怜星就平静得多。她歪着头,一派天真无邪地模样,疑惑问道:“秀儿……她是谁?”
韩九张微微一愣,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秀儿明明就是被她们的人带走的,为何怜星好像半点不知道模样。
还不待他想明白,怜星又开口了,她的脸上笑意更深,一字一句道:“你说说,她有什么特征。我帮你在那些尸体里寻一寻。说不定……还剩点骨头。”
韩九张眼睛都气红了,他怒吼着冲向怜星,仿佛要用手中的判官笔将她的头戳烂,好为秀儿报仇。
可惜,他注定是不能如愿了。
“这血……真臭。”怜星甚至连脚步都不曾移开半分,哪只纤长如玉的手从韩九张的胸膛抽了回来,嫌弃地甩了两下。
大概是那挥之不去的血腥味让她不悦,怜星的眉头轻轻皱起,有些不耐烦地道:“你们几个,将剩下的人处理了。丢远一点,别污了水源。”
跟着韩九张前来的几人早已被吓破了胆,哪里是那几个移花宫弟子的对手。不过瞬息功夫,就悉数毙命于剑下。
那几人将尸体拖去林中处理,只绿衣没有动。她不是不想动,而是不敢动,不能动,她整个人都笼罩在怜星的威压之下,但凡有半点动作,这位二宫主定会毫不手软地杀了她。
“绿衣,你方才想放了他。”怜星轻轻叹了一声,将袖子垂到她头顶。袖子很软很轻,可是却仿佛一把刀架在她脖子上。
绿衣眼眶有些红,颤声道:“二宫主,我……我错了。”她知道,在这两姐妹面前,辩解是最无用的东西。她们并不想知道你的苦衷,也对你的挣扎毫无兴趣,她们只要你怕,要你听话。
所以,她很听话的趴在怜星脚边,仿佛一条听话的狗。而那双泛红的眼眶里,大滴大滴的泪珠落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
怜星望着川流不息的河水,猛地一脚踩在绿衣受伤的右手上。只听一声脆响,绿衣的右手算是彻底废了。绿衣疼得衣衫都湿透了,可是她不敢求饶,只能将左手深深陷入泥里,拼命抑制那锥心的痛苦。
良久,怜星才松开脚,神色怏怏地道:“下一次,你就没那么好运了……”
“谢二宫主不杀之恩。”绿衣趴在地上,哑着嗓子道。
乘船顺流而上,在一处大石旁停下。穿过层层密林,一个巨大的山谷出现眼前。哪怕是在深冬,此处的花草树木依然生机勃勃,宛如春时。
谁又能想到,被江湖上恐惧厌恶的移花宫,竟然建在这样的人间仙境里。移花宫内都是女子,衣着秀美飘逸,行走间更像天上宫娥。
“二宫主!”“二宫主!”
怜星所到之处,弟子们皆垂首行礼。她神情冷淡地穿过长廊,径直往移花宫中央的一座小楼走去。推开门,除了平日洒扫的婢子,竟然再无其他人。
“无缺在哪?”她叫住其中一个婢子,冷声道。
“公子被大宫主唤去,至今未归。”婢子垂首,恭敬回道。怜星闻言,微微一惊,随即面露欢喜之色,转身就往邀月住处行去。
“恭喜姐姐练成《明玉功》第八层。”怜星一进屋,立刻察觉邀月的武功更强了。她面带笑意,缓缓开口道。
邀月眉宇间仍是一片冰寒之色,只眼神稍稍有了些温度。她看着怜星,忽然道:“为什么不杀玉秀那贱婢。”
听她提起这事,怜星也没有半点心虚,只语气平淡地道:“有时候,死反而是便宜了她们。”
似乎是想起了旧人,邀月眼神愈发幽深,仿佛透着寒气的深谭。怜星将她的神情瞧在眼里,知她定也是想起了江枫和月奴,忽然就叹了口气,有些意兴阑珊地道:“算了,她到底不是她,我让人去了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