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碾压着落叶,发出咔嚓咔嚓的碎裂声。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女孩掀开帘子,望着骑马走在前头的那个中年人,柔声道:“爹爹,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蜀地呀?”
“我们才刚出绍兴,离蜀地还远着呢。”中年人轻笑,只觉这孩子问出的话当真有趣。那少女轻轻哦了一声,似乎心情低落了不少。
中年人也只当少女是在马车中闷着了才兴致不高,也没太在意,只宽慰她再行一段便可驻马休息出来松快松快。
其实少女心情低落的真正原因并不是因为赶路辛苦,而是他们明明已行了十余天,竟离峨眉派还有很远。这般遥远的路途,只怕她以后回家陪伴爹爹的机会就更少了。
只要想到这,少女心里难免升起一丝难过和不安。她虽早熟懂事,但到底是个孩子,离家千里学艺,到底是有些害怕的。
正思绪万千之际,只听车顶发出铛的一声,吓了她一跳。紧接着,她就听到爹爹的大喝之声:“是谁!”
“纪大哥,好久不见。”
少女生怕扰了父亲对敌,只敢将车帘子掀开一条缝,暗暗打量来人。一看之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来人右手扶着一把包裹严实的刀杵在地上,左手牵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一条腿软塌塌地贴着地面,形状诡异。两人皆
是满面尘色,衣衫破烂,若非他叫住爹爹,只怕与寻常乞丐无异。
同样惊讶的还有纪诚,他目光锋利地扫过二人,待对方一出声,顿时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是……蒙老弟……”
他当年见蒙邱义时,对方还是个意气风发,威风凛凛的青年侠客,一手银鞭使得出神入化,颇有扬名江湖之势。
只是后来他不知怎的,突然销声匿迹,江湖也渐渐没了他的消息。没想到,一别再见,对方竟这般模样。
纪诚心中百感交集,动作却半点不犹豫,翻身下马抢步到他跟前一把,握住他的手腕颤声道:“你怎的……”
话刚出口,目光落在他那条断腿上,又默默咽了回去。这般凄惨模样,只怕是遇了强敌,他若是愿说,自己便听着,若是不愿,自己问了反而徒增他烦恼。
当下话锋一转,道:“蒙老弟,快随我上车,我送你去医馆。”说着,他便招呼女儿下来,将马车腾出给蒙邱义养伤。
“纪大哥,不必了!”蒙邱义忙拦住他,低头看了眼牵着他衣角的月儿,沉声道,“我叫住大哥只有一事相求。”
纪诚也看了眼那孩子,心中隐隐有了猜想。果然,蒙邱义将月儿往身前推了推,肃然道:“这孩子乃我好友之女,如今……我遇了些难事,想将这孩子托与你,给贤侄女做个丫鬟也好。”
纪诚脸色一沉,怒道:“蒙老弟你是将我纪诚当成了什么人。你托付与我,我自然待她如亲生女儿,怎会让她做丫鬟。”
蒙邱义悄悄瞥了眼月儿,见她面上并没有排斥之色,才接着道:“纪大哥你别急,我之所以如此,也是有缘由的。这孩子受我连累,被一群歹人追杀,你今日从此处过,定有人留心你动向。若是莫名多出个女娃娃,只怕会连累你们,倒是贤侄女多了丫鬟,就不那么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