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条路,没有其他选择,周志太清楚了,所以一点时间都不舍得浪费。
他跟着谢隐学口技,营帐里其他人自然也知道,这样,当周志控制不好声音,偶尔声音会像小姑娘时,他们也很少再嘲笑,更不会想太多。
无形中化解了周志的危机。
董三变成了谢隐,周志好几次性别暴露的危险也因此消失,暑去寒来,热得要死的夏天一过,秋高气爽永远不属于边关,一进入秋天,温度骤降,早起冻得人上下牙关直磕巴。
连伙食都是清汤寡水,可以想见上头会给士卒们发怎样的冬衣与棉被,但好消息是,因为天冷了,就算十天半个月不洗澡也不会像夏天那样臭,这可能是唯一一个好消息。
随着天气转冷,胡人也开始蠢蠢欲动,周志虽然从军快一年,这一年却比较风平浪静,去年胡人前来边关烧杀抢掠,主帅邵乾带着手下退敌无能,却杀了一批百姓,谎称这是他们剿灭的胡贼,朝廷居然还给了嘉奖!
今年又到冬日,胡人必定会再次来犯,哪怕周志早已做好了上战场的准备,他心里还是忍不住发虚,怕自己死在战场上,也害怕自己到时候给其他人拖后腿。
谢隐对这场战役不报什么希望,因为他知道,有邵乾那样的主帅在,边境军永远别想好。
周志最近的心不在焉他也看在眼里,然而这不是言语宽慰就能解除的,只有周志亲自上过战场,明白什么是死亡,什么是战争,他才能更加成熟、真正长大。
十一月份到来后,边境迎来了今年第一场大雪,雪下得非常厚,士卒们个个冻得直打哆嗦,这样的天气里放哨简直就是折磨,不怎么保暖的靴子也不防水,雪化了之后全化作水渗进鞋子里,站上一天回去鞋子一脱,脚都让泡皱了,生冻疮的更是大有人在。
不仅是手上脚上,脸上耳朵头皮……但凡是接触到冰雪的地方都可能生,痒起来简直要人命,周志也没能躲过,他的手跟脚还有耳朵全冻上了,毫不保暖的冬衣穿了跟没穿区别不大。
当然区别不大,因为这冬衣看着保暖厚实,里头塞的全是不防寒的芦花,轻飘飘的什么用都没有,寒风都挡不住,更别提雪花雨水。
发下来的全是些粗制滥造的东西,可见军饷经过层层盘剥,最后落实到底层士卒身上的能有几个子。
在这样的天气里,胡人若是来犯,底层士卒出去冲锋陷阵,但吃不好穿不暖,训练也不用心,不过是跑出去送人头,再倒霉一点,说不定死后还要被邵乾派人割了脑袋冒充是胡人送去给朝廷邀功,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周志鲜少在谢隐跟前泄露自己的私人信息,但这种时候连他也愤愤不平:“士卒们冒着寒风大雪放哨站岗,将领们在账内醉生梦死,真是可笑至极!朝廷竟任用这样的人做兵马大元帅,眼睛是瞎了不成!”
天冷之后,谢隐便跟周志换了个地方,他每天用有限的时间搭了一栋小木屋,这里离营地跟百姓住的地方都不是特别远,但因为四处荒凉没有可以耕种的田地,所以甚少有人过来,因此也一直没被人发现。
谢隐没有说话,周志抱怨完了,才发觉自己一时激动,竟是让心中对邵乾的恨意占了上风,于是连忙对谢隐道:“大哥,我绝不是对朝廷不满……”
“这样的朝廷,感到不满也是正常的。”
谢隐用云淡风轻的语气说出了最大逆不道的话,吓得周志瞬间警惕,还跑到木屋门口仔细检查一番,确认除了彼此没有第三人,才吐出一口气,“这样的话可不能胡说,万一被人听见,可是要掉脑袋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