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英与赵永嘉对视,一时无言,病房里只有死寂般的安静,新买的小型电风扇呼呼地刮着,医院草坪除草机隆隆地响着,为这瞬间的冷寂平添诡异紧张的气氛。
忽地,刀疤英哈哈笑,打破僵凝的氛围:“我不一定买得起……你想过什么价钱?”
赵永嘉比了个‘二’,不动声色:“两亿。”
刀疤英瞬间笑得直拍床铺:“不可能!赵老弟,你应该去打听打听现在的市场,不缺人做这断头生意,也不缺毒1品,这行永远是缺市场。何况我都没这么多钱,要是有两亿,我早就退休了,何必还打打杀杀,你真当我喜欢当英雄?”
赵永嘉静静地看他:“你没钱,你背后的老大有。你不想要货,你背后的宋先生要。缺的是开发市场,不是市场,港城七百万人,都是潜在客户,都是钱、是市场!”
刀疤英猛地拉下脸:“你知道多少?”
赵永嘉小声说:“我在港城待了五年,五年里都在找发财的路子。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但是不该我知道的,绝对不会好奇心太旺盛。”
刀疤英:“赵老弟,原来你是个聪明人。”
赵永嘉:“都是混口饭吃。”
刀疤英:“等明天,明天会给你口信。但我告诫你一声,无论什么货都不值两个亿。”
赵永嘉笑了:“多谢刀哥,我不会忘记您的恩情。对了,不止货的提纯方式,这几年我还利用相同的法子制作出数量不少的货,就藏在只有我知道的地方。”
“你小子!”刀疤英瞪大眼,此刻脸上全是真实的惊讶,不似刚才的装模作样。
“粤江市离港城这么近,港口走私猖獗,通讯方式何其发达,和林朝期结交、合作,也是理所当然的吧。”赵永嘉嘴唇微动,说出连庾红樱也不知道的秘密。
待离开医院,沐浴阳光下,赵永嘉脸上终于浮出真情实感的轻松笑容。
蛰伏五年,听从庾红樱命令,唯唯诺诺,不过因为她还是万银实业的总经理,有争夺继承人的可能,而现在她被完全抛弃,赵永嘉怎么能不另寻出路?
钵兰街·和记。
烟雾缭绕,古香古色的装潢里,佛手文正跪在四面佛佛像前双手合十默念,片刻后起身,一边洗手一边问:“刀疤英进了医院?”
“可惜没斩死他。”
左臂右膀上前问:“需不需要?”做了个斩首的手势。
“一次不成,还会给你第二次的机会?给个教训就行,想必刀疤英暂时能消停一阵,那些按摩所关了就关了,没开业的命,等哪天再找个风水大师看看。”
左臂右膀有些急:“几十家店全关了,损失太大。”
佛手文:“那也是新社团老大的事,和我一个金盆洗手的人无关。”
“文叔,您真要退了?”
佛手文淡笑不语。
左臂右膀:“如果您有心退,为什么还答应霍家的合作?”
“我需要一个正大光明的形象,霍氏能提供给我,我为什么不接受?反正他要的是我想摆脱的东西,就让他和刀疤英他们斗得你死我活好了。”
佛手文挥挥手说:“回复霍文鹰,就说我答应他的合作。他要社团在钵兰街的生意,还想抢刀疤英的地盘,就让给他,看他有没有命享。”
左臂右膀不明白佛手文的算计,但他们跟随文叔多年,心知他不会做无用之功,便也不多劝,只需要听话就好。
那厢霍文鹰收到文叔的回复,计划中的一环落了地,终于能松口气。
程北握住他的手:“他的目标是向阳集团,集团好歹是霍景山打拼一辈子的心血,拱手让人不会遗憾吗?”
霍文鹰反手握住程北的手,拉起,碰着额头:“就当为霍景山积阴德。公司的创立建立在霍景山贩卖女人肉1体、出卖良心,买下圣玛利亚女子教堂助纣为虐的前提上,这笔债迟早要还。”
程北应了声,无声片刻重新开口:“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佛手文有从政的打算?”
霍文鹰:“他年轻时的梦想就是从政,不得已混黑,看新记听话、响应内地中央,恨不得自己顶替新记漂白和记,可惜晚了一步,再怎么表现也吃不到肉,所以这几年阳奉阴违,表面洗白、实际纵容手底下的人继续干违法勾当。而他干的那些违法勾当,实际是为……”
他指了指上面:“为那群人擦屁股,听从港府、警署的话。港城的几个社团其实分工明确,生活在最底层,却和最高层息息相关。号码帮是几大家族养的狗,听他们的话,扮黑脸,为他们处理一些不方便出面的事。和记背靠港府和警署,近几年越来越嚣张,和和记斗得厉害。”
程北眯眼:“不仅是业务重叠,还因为他们分别代表资本和港府?”
“是这样没错。有时候斗得厉害,但有时候也会联手,这次的填海造地动了资本的蛋糕,和港府的意愿背道而驰,所以号码帮同和记目前不和,接下来会斗得更厉害。”
“你趟这趟浑水是为了混进内部,找到谁最有可能是‘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