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甫州的天气依旧的温热潮湿,虽然灾民还在一天一天的增多可城内却是井井有条。张简时不时的奇思妙想加上何举的执行调配最后卫则以王世子之尊手持竹符发号施令可以说是收效甚好。
这几天跟着何举东奔西走,张简才发现这个发福的何举何太守真是不简单,甫州各项繁琐政事在他心中是了然于胸,物资调配人员安排更是信手拈来游刃有余,不得不说却是一位有能干臣。
而在何举心里这位来坐镇的世子和这个张先生也是相当的不简单,这个张简虽说年岁不大对政务也是不熟,可办法见识却是非凡,有些难题让人绞尽脑汁可这位张先生却时不时地奇思妙想让人顿开茅塞。再说这位世子,之前到甫州的时候何举一直以为这是一位不经世事的小王爷,现在看来自己也是肤浅了,虽然在处理事上少谋但其敢于担当又能对手下之人做到用人不疑,亦是难得。
张简坐在草棚下拼命地扇着扇子,现在真是无比怀念电风扇和空调,最主要的是现如今自己身为公职人员形象很重要,还不能打赤膊,这身宽袍大袖真是超热的。
何举在一旁查看着底下送上来的呈报:“张先生,你看看这些呈文。”
张简接过呈文吃力的看了一遍:“冒充灾民领粥?”
何举:“没错,这几份呈报都是同样的内容。”
别小看这几分呈报他们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城中百姓也已经开始断炊了。
何举将眼低垂了下来:“这城中粮价每日都在涨,现在已经是灾前的两三倍不止了,城中百姓如何承受得了。如此下去城中粮食难以为继,天灾人祸齐至甫州定然大乱。”
张简望着何举:“我记得何太守之前提过,说齐氏商社收购粮米然后再哄抬粮价,想必这便是那齐氏商社的功劳吧。”
何举苦笑:“没错,我已多次派人知会其中利害,可这齐氏商社却依旧是置若罔闻。而且这其中牵扯之人甚多,我也不好擅自使用强硬手段。”
听闻连他这个太守都无能为力张简也就不再问了,心中又想起前几日的一件事,不禁向何举问道:“何太守,这官钱和私钱有什么说法?”
何举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向左右要了几枚铜钱摊在手中让张简观看:“张先生观这几枚铜钱有何不同呀?”
张简拿起铜钱比对了半天摇摇头道:“这除了大小和颜色略有不同也没什么太大区别呀。”
何举吟道:“东一钱西一钱,都是铜钱不是钱。南一钱北一钱,皆是铜钱不同钱。这首民谣在大江南北流传甚广,说的便是这铜钱之乱。自郯朝末年天下大乱各路诸侯割州郡以自立起,为了养兵便自铸铜币,小钱大用以搜刮民财,是以币制大乱。南北对立开始后各国所铸铜钱亦是规制不同,而且私铸成风劣币横行。你看这几枚铜钱便是材质不一大小不同,虽是铜钱却又不是同钱,购买能力更是天差地别,官钱相对于其他私钱还算称得上厚道了。”
张简:“既然如此朝廷也不管管?”
何举:“当初朝廷放开铸币之权是为笼络世家权贵,想法是好的。可如今想要收回却是难如登天。”
张简无奈长叹,像这种高层面的问题已不是他和何举这种人能管得了的了。当下最紧要的依旧是粮食问题,可何举都说了齐氏商社油盐不进,他一个太守都被这般对待,自己一个小小门客就更没戏了。像这种囤货居奇的黑心商人和他讲道理是肯定不行的强硬手段碍于情面也不行。最后两人实在没办法,何举便提议说最好让世子以特使和王世子的身份施压,迫其降低粮价或可一试。事到如今也没有其他办法了死马当活马医吧,张简随即动身好告别何举往郡暑寻卫则商议此事。
齐氏商社所在是这甫州城最大的宅院,话说这齐氏商社的总号所在地本该是临川,可是因为避让吴家的原因没有办法便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越州西部货运比较通畅的甫州。
从外面看这齐氏商社总号高墙深院,但在修葺上却十分低调,没有牌坊大匾也没有奢华大气的砖瓦修饰,让人觉得有些名实难一。
忽然一个人影闪过,溜进了齐氏商号旁边的小巷子里。
“咚,咚,咚。”那人影轻扣了几下门栓。
“吱。”门开了一条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