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应雪看着她,有几秒的沉默,然后笑了笑,说:“我觉得也是。”
风幸幸顿时松了口气。
然而没等她心放平,很快,又听见他话锋一转,“不过医生交代,要让你在熟悉的地方做熟悉的事,才有助于你恢复记忆。所以——”
两人的视线在镜中相遇。
凝视她的双眼波澜暗起,薄应雪遗憾地表示,“为了你的病情着想,今晚我们得一起睡。”
风幸幸:“……”
她现在坦白从宽还来得及吗?
暖风又在耳边吹起来。
她透过镜子看着认真为她吹头的男人,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感觉。
要说一起睡,其实……他们也不是没在一张床上睡过。
八年前她刚把他接到身边亲自照料的那会儿,少年整晚整晚地做噩梦,挣扎着醒来后,面对的却是比噩梦更可怕更残忍的现实——看不见,走不了,他睁着一双空洞的眼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气,看上去就像已经死去一样。
她想要安慰他,可心里明白,这时候说什么都是徒劳,因为连她自己都没能从失去亲人的伤痛中走出来,更何况连身体都失去健全的他。
那段时光对他们俩来说都是人生中最难熬的日子。
白天,她强撑着照看他,努力唤醒他活下去的希望;夜里,刻意压制的悲伤和绝望在心底肆意泛滥。
她只是个16岁的小女孩,她也有撑不下去的时候。
以至于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崩溃地抓住他的手,像一片残骸中跪地祈祷的信徒,死死攥着她最后的希望,一边哭一边哀求。
“快点好起来吧,应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