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以为以后要依靠儿子程凡,结果倒头来,程凡不见踪影,把自己留在身边照顾的却是这个自己一直冷眼相对的女儿。
“程晨,你睡了吗?”
程晨安静地一动不动,没有回应姚美兰,佯装已经睡着了。
姚美兰等了半天没有回应,自顾自地说:“我也在忏悔,以前是我对你太不好了,总觉得你太有主见,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小的时候你就很有自己的想法,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长大后你要去酒店工作,我觉得酒店上班名声不好,坚决不准你去,结果你就很少再回家了。后来你到30岁这个年纪还不结婚,跟陆闻远谈了这么多年总是没个名分,我又担心外面的人说三道四,现在想想,我一直都只在意外人怎么想的,害怕丢了面子,但从没为你想过,也没有站在你的角度去想事情,我啊,以后一定不这样了……”
自言自语似的,像是下定了什么重要的决心,这一晚对姚美兰来说,是彻底的重生,是她作为自己,为自己重新选择了另一条可能的道路。
但这一切对自我的清晰认知,都是程晨带给她的。
第二天一早,姚美兰解除了和程钢将近三十年的婚姻关系。
她自由了,再也不用为了那个家的油米柴盐而操心,也不用像个免费保姆,伺候着家里老小。
姚美兰重新住回程晨家里,摒弃了之前所有的杂念和担忧,又开始有声有色地练琴,但毕竟不再像之前那样完全忘了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心里的担忧难免会无限制扩大。
比如再去谢婉芝那儿上课,看着自己跟一堆小朋友在一块儿学习,怎么看都觉得很奇怪,以前她一心觉得自己只有22岁,所以压根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但现在不同了,在这么多小朋友和大人的眼皮子底下,自己要像个孩子似的上课,怎么想都很别扭。
谢婉芝也发现了姚美兰的异常,下课后主动叫住了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里的姚美兰。
“你今天上课不是很专心,是有什么听不懂的地方吗?”
姚美兰手心直冒汗,不敢直视谢婉芝的眼睛,她已经没有之前那股自信和乐观在了,总觉得自己在这里像个非正常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