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不曾哭过,他第一次没办法抑制,就像失控的开关,落下去的泪未干,马上又有新的凝聚在眼眶,被蜇到似的又热又疼。
睫毛上蒙着的水汽阻挡了他的视线,顾文曦的影子变得模糊。他不愿以这副模样面对对方,眼前雾蒙蒙的世界给了他极大的安全感,宁可认为自己的面前空无一人。他也不想发出声音,然而压抑的吸气声在密闭的空间内被无限放大。
旁边的座位有人坐下,顾文曦从对面来到他身边。他更加不敢擦拭双眼,只觉得一只手臂环过自己的肩,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杜云砚蓦然放松,头沉下来,闭着双眼仿佛陷入沉睡。只有顾文曦看得到,他脸上半湿的痕迹。
过了一会儿,顾文曦取出纸巾,刚刚点在他的眼角,杜云砚睁开了眼。
他发泄够了,觉出难为情了,接过纸巾自己擦,只是再对上顾文曦的视线,仍然慌乱,感觉最不堪的一面暴露在了恋人面前。
“我不会笑话你的。”顾文曦说。
舱门打开之前,他用拇指轻轻抹去杜云砚眼下没有擦尽的痕印。
回到公寓已经八点多了,顾文曦张罗着点外卖,以杜云砚今晚的状态,自己做或者在外面吃都不太合适。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杜云砚安静了许久后问道。
顾文曦回过头:“那你想说吗?”
“也不是不想说,”杜云砚低着头,“但是我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那就算了吧,”顾文曦的右手抚着他的后背而上,搭在了肩上,“反正我已经明白了。”情绪上的东西本来就不是语言能传达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