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李玄度也是睡到日上三竿方醒。
外面很是安静,耳边隐隐只闻几声远处不知何处的连号之声,显得帐内愈发安静了。她蜷在他的怀里,依然酣眠,发着轻轻的呼吸之声,这令李玄度感到心情很是平静,一向早起的他,此刻竟似有些不舍得起来,见她一只胳膊抱着自己抱得甚紧,索性便又闭目了片刻。
还有三日,一场大围猎,以及最后的分赐猎物、赏宴等等事项,这次的秋a便就告终。考虑到午后自己另还有事,不能再继续这般陪她睡了,李玄度方起身。
他将她抱着自己的那支胳膊轻轻拿开,正要坐起身,忽发现自己和她的那两缕长发还联在一起。
他停了一停,想起了昨夜她强行叫停自己一本正经做这件事、说那话时的情景,略略出神。
在他看来,她的这个举动有些幼稚,并且,他其实也不大相信她。
在自己明确告诉她不可能令她实现皇后大梦之后,她仿佛立刻就忘记了她怀的野心,一心向他,专心地做起了他的王妃。
十六岁后,他性情大变,再不轻易相信任何人,何况是这个女子。
他忘不掉一开始在河西认识她之后,亲眼目睹,她为了做太子妃是如何的处心积虑,用尽全力。
人怎么可能短时间内便彻底改变,变成了另外一副样子?
但即便这样,不知为何,当时他的情绪,也是被牵动了几分。
或是因为她做这事、说那句话的时候,神情和目光极是动人。在她的眼睛里,他看不出半点的虚情。
又或许是他自己的问题。
当时那样的情境之下,他屈服于身体得到的快|感,愿意沉迷其中,愿意去相信她。
李玄度迟疑了下,伸手,想要去解两人的缠发,这时她的眼睫微微颤了一下,终于也睡醒了。
李玄度的手便停住了,看着她。
菩珠醒来第一眼便对上了他凝视着自己的目光,很快发现,他似乎正要去解两人的缠发,立刻彻底醒了。
她心念一动,拿开了他的手,摇头不许,一张红唇随之也贴到了他的耳畔,撒娇似地要他抱着自己去妆奁之前。
他显然不解,但还是照着她的意思,替她身子披好衣衫,将她抱了过去放坐,看她举动。
菩珠和他面对面地跪坐在镜前。她伸手,取了把小银剪,拿起两人那还缠在一起的发丝,绞了下来,装进一只锦囊小袋里,扎了口,郑重地收了起来,这才冲他一笑,道:“这是殿下昨晚答应我的证据,我要留好,留一辈子。日后哪天你若改了主意,我便拿出来砸你的脸。”
心里的某个角落仿佛被什么给击了一下,一股陌生的暖流宛如细泉,缓缓地弥漫而出,渐渐充盈了他整个的心房。
李玄度凝视着面前这张巧笑倩兮的面庞,沉默着。
“殿下你怎不说话?你不高兴?”
菩珠收起锦囊,双臂勾在了他的颈上,问他。
李玄度摇了摇头,看着她还带着些许淡淡倦色的眼圈,微微低头,额头和她温暖的额轻轻地抵在了一起。
“你还累吧?你再去睡。”
菩珠摇头:“我要帮你穿衣。等你走了,我再回西苑睡去。”
李玄度愈觉心疼她,想起自己昨夜纵|欲太过,显是累坏了她,略一迟疑,低声道:“也好。晚上我回来早不了,你也早些休息,不必再来我这里。”
她点头:“好。”
李玄度摸了摸她头,起身将她抱回去,两人穿衣梳头,整理完毕,李玄度送她回了行宫。
这天晚上,李玄度回,帷帐内空荡荡的。骆保说王妃没来,只叫人送来了宵夜,还温着,问他吃不吃。
李玄度知她嗜睡,因晚了,不想扰她休息,便没去西苑,吃了东西独自睡下,却睡得不大安稳,半夜便就醒来,再也睡不着了。
离天亮还早,甚是煎熬。李玄度燃灯取了本道经,静静翻看,一直看到天亮。
今日是大猎,他在晨曦中放下了手中那陪伴了自己半夜的道经,伸了个懒腰,起了身。
这天晚上,李玄度还是没见她来,倒是又打发人送来了宵夜。他也无甚胃口,分了一半给骆保,自己胡乱吃了几口,有些心神不定,走到帐外,眺望行宫方向亮起的灯火,看了片刻问骆保:“王妃打发来的人,你确定没说别的?是不是你忘记了?”
骆保道:“确实没说别的……就说王妃说,让殿下早些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