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衙署为他送吃食,温声软语,体贴细致,靠近时候,身上的清幽香气若有似无地钻入他鼻,他望她行将出门离去的袅娜身影,这些天来压在他心里的种种郁躁仿佛终于遇了释放的口。他忽然极其想要再次体味她能给他带去的那种仿佛送他登上极乐,忘却了其余一切烦扰的消魂,于是他克制不住,兽性大发……
魏劭猛地从榻上跳了起来,低头才见自己浑身光溜溜的不着一物,环顾一眼,见自己脱下的衣物已被她收拾了整齐放置在一旁,飞快地穿上了身,随即大步而去,出了衙署大门,也未骑马,往家赶去。
此时五更未到。半轮圆月斜斜挂在东方深蓝色的天际里,星子寥寥,唯一颗启明金星熠熠生辉。街面上空空荡荡,两旁房舍也漆黑一片,耳畔只传来远处不知何家的一两声犬吠之声。
魏劭步伐匆匆,独自行于五更黎明前的渔阳街道之上。快到魏府大门时候,他的脚步却又缓了下来,最后停住,远远望着已经入了视线的家门口前高悬着的两盏照明灯笼,出神了片刻。
就在这几日间,他第一次,前所未有地深刻体味到了乔女对于自己心神的影响。她的喜怒哀乐,竟仿佛能够牵动他的喜怒和哀乐,以致于为了让她欢喜,他一时冲动竟会在她面前脱口说出允许她打自己的之类的疯话。这在从前,简直匪夷所思。
至于魏俨事发之后毅然求去一事,更令魏劭抑郁不已。这几日间,魏劭更曾问了自己,倘若不是他当时盛怒之下寻到魏俨,将那原本不足为人道的溃痈揭开,甚至和他打了一架,是否后头就不会有他不愿看到的那些事情发生?
魏劭也知自己这样念头对她极是不公。
魏俨身世非常,他又心生去意,即便没有她为引子,迟早,或许也会有别事出来,引发兄弟决裂。
但一个女子,还是他少年时曾歃血发誓要灭尽阖家的出自仇家的一个女儿,对他情绪乃至行为影响竟如此之大,这让他感到惶惑不安,并且仿佛有了一种鄙夷自己行径的自责之感。
这也是今日他终于回家,虽人已极其疲倦,身体里的那根神经几乎绷了极致,但却依然克制,并不想在她面前有过多情绪表露的原因。
便如此刻,魏劭惊觉自己这般匆匆赶了回来,方才心里想的竟是怕她为昨夜之事委屈难过,想要去哄她欢喜的念头。仿佛被一条无形的绳索给绊住了脚步,他慢慢地停了下来。
他便如此伫立在了大门之外,迟疑良久,忽然看到那扇大门开了,露出门房的半个身影,他竟仿佛做贼心虚似的,转身立刻便走。
天快亮了。那门房如平常那样,手拿一柄长勾,正从门后慢吞吞地出来,预备降下灯笼灭了火种。抬眼看到大门不远之外立了一个人影,见自己出来便走,定睛看了一看,背影似乎有些熟悉,只是四周昏暗,没等他看清楚,那背影已经消失。
门房打了个哈欠,收回目光。
……
小乔心里装了心事,睡到天亮时候,早早便也醒了过来。觉得头有些胀痛,身子也没完全从昨夜交欢留下的酸软里恢复过来,拥被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才下地开门预备起身之事。
洗漱收拾停当,春娘说小厨房里早饭预备好。她却没什么胃口,不过喝了碗小火慢慢熬出来的细米温汤,要去北屋时候,一个仆妇进来,说刚一早有人来到大门外给女君送信。说着递上来一个封口的竹筒信封。
小乔一时有些茫然,想不出来会是谁在这时候给自己来信。接过竹筒,以刀慢慢撬开封口,从里面取出一卷卷了起来的羊皮纸,展开,一看到羊皮纸上她熟悉的娟秀的字体,眼睛立刻便睁大,放出了惊喜的光芒。
信竟然是大乔写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