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母亲又抡了他一拐杖。
她老泪纵横,对林四娘道:“是我们老张家对不起你,我也没脸再在这里待下去了,我这就把他带走。真是造孽啊,人都没当好,他出去当什么官?”
盛景意带来的人没派上用场,男人被他娘边捶打边往外撵,狼狈地与自己带回来的女人一同滚出府门。
一直强撑着的林四娘终于落下泪来。
以前她有多喜欢这个男人,现在她就有多恶心。
盛景意上前说道:“我已经派人去林家传信了。”她张手抱住了林四娘,让她在自己怀里哭。
要是没有娘家兄弟支持,林四娘想和离都离不了。
即便家中的产业都是她在打理,只要她膝下无子、家中无兄弟,她就没法单独立户,自然也没有自己的资产之说。
林四娘想到自己还要个半大姑娘安慰,眼泪都收了大半。她说道:“让你看笑话了。”
林家大哥很快赶了过来。
见到妹妹伤心的模样,林家大哥只能叹气。
他们当初看不上那个男人,就是因为觉得妹妹值得更好的。
林家大哥郑重地朝盛景意道了谢。
盛景意知道他们兄妹俩要商量和离之事,便也没再多留,神色郁郁地离开了林四娘家。
所以回到家的时候,盛景意心情不是很好。
从古到今,这种事似乎都很常见,尤其是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男的可以堂而皇之地左右拥抱,带着私生子和外面的女人登堂入室;女的只要能干一点,出去自己创业,就会被评议说是“抛头露面”“不守妇道”,至于和男人一样理所当然地左拥右抱,那就更不可能了。
只是从古到今都有的事,难道就是理所当然的吗?
盛景意又想到当初她母亲挂在嘴边的那句“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做什么”,他们还自有自己的一套道理,说哪家的女儿考上了大学,刚毕业就嫁人了,家里可真是亏大了。
当时盛景意就听不明白。
女孩子在适婚年龄遇到喜欢的人想结婚,难道也是一种错误吗?
女孩子出嫁后,难道就不是家里的女儿了吗?
一个人的存在意义,难道会因为她结婚或不结婚就会改变?
结了婚的人一样要工作、一样要生活、一样可以交朋友、一样可以孝敬父母、一样可以努力去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梦想。
哪来的“亏大了”?
后来盛景意才明白,他们大概本来就没把她当女儿看,只当她是赚钱工具。
赚钱工具早早“转手”,自然就是亏大了。
林四娘丈夫也一样。
他并不爱她,只是觉得她相貌好、性格好、出身也好,娶了她既有丰厚的陪嫁又有人照顾母亲和妹妹,可谓是一本万利。
真正爱着妻子的话,他怎么可能连知会一声都做不到,等儿子都这么大了才直接带回来“认祖归宗”。
他心里可能很不舍吧。
换了谁都舍不得这么一个为自己付出一切的傻女人。
盛景意觉得有点恶心。
假如林家人真的不认林四娘了,林四娘怕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说不准连求救的机会都没有。
盛景意正恹恹地听着立夏的宽慰,就看到谢谨行身边的小厮跑了过来。
小厮长着对小虎牙,模样十分讨喜:“姑娘,公子请你过去一下。”
说完他就机灵地在前头带路。
盛景意抬手揉揉自己的脸颊,揉掉脸上的不高兴,边跟在小厮后头边问:“哥哥找我有什么事?”
小厮悄声给盛景意投了个低:“小的也不清楚,不过我看到穆公子也在,兴许是与穆公子有关。”
盛景意笑眯眯地听完,掏出颗糖送他:“这糖挺好吃的,你尝尝看。”
小厮面上一红,欢欢喜喜地收了糖。
他们平日里月钱很高,有规定不能收别人的赏钱,不过一颗糖的话应该不算什么。
两人说话间已到了亭子外头,小厮规规矩矩地守在亭外,尽职尽责地把立夏也拦下了,让盛景意自己进去。
盛景意小跑进亭子里,只见谢谨行与穆钧相对而坐,气氛有点古怪,穆钧耳根还隐隐发红。
盛景意不明所以:“哥哥找我来有什么事?”
谢谨行没立刻回应,而是给她分了盏茶,让她喝着解解渴。
刚才穆钧给的答案是,这事不该看他的意思,该看盛景意的意思。
如果盛景意愿意嫁他,他当然是乐意的。
谢谨行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
不管穆钧是装的还是真心的,既然他把这个态度摆了出来,他就是装也得装一辈子。
谢谨行没有绕圈子。等盛景意喝了茶,他便说道:“确实有事找你,是关于你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