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谨行习惯在亭子里会客。
穆钧上前入座,主动询问:“谢哥寻我有事吗?”他与盛景意是师兄妹,年纪又比谢谨行小,少不得要跟着盛景意喊哥。
谢谨行听了穆钧这称呼,眉头动了动。他笑道:“没什么事,就是听说最近很多人家想把女儿许给你。”
穆钧一顿。
他想到今天登门拜访的王府旧人。
穆钧眉目微垂,说道:“我如今寄居行馆,连府邸都没有,暂时不打算考虑婚姻之事。”
谢谨行见穆钧神色微愠,显然是已经有人找上门。
平心而论,穆钧这情况确实是个抢手女婿人选,且不说他能不能更进一步,光凭他是宣义郡王独子,太上皇对他心中有愧,一个郡王就是少不了的。
各家都有不少女儿,其中有几个能当郡王妃?
谢谨行说道:“太上皇今日请了我祖父进宫。”
穆钧怔住,抬眸看向谢谨行。
“当初太上皇曾与我祖父酒后笑谈,说两家要是一男一女就结为夫妇,算是口头上定了个婚约。”谢谨行说道,“当年两家生的都是男孩,婚事自然不了了之,不过你父亲与我父亲从小兄弟相称,感情要好得很。”
穆钧听着谢谨行的话,脑中不可抑制地掠过一个可能性。
他心头颤了颤。
谢谨行说道:“对于你父亲的死,太上皇一直很遗憾也很后悔。”
穆钧知道。
就像王府旧人寄望于他一样,太上皇也透过他在看他父亲宣义郡王。
与其说太上皇想补偿他,不如说是想抚平心中的悔恨与愧疚。
在穆钧看来,这种悔恨是最没用的,太上皇再怎么后悔,死去的人也不可能回来。
他只需要利用好太上皇他们这种心理,自然可以轻松得到太子之位。
他也是这么做的。
他对太上皇和当今陛下都没有亲近感。
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们可以说是他过去十几年的不幸的源头。
他们一个默许孙家构陷,一个含怒下令剿杀。
若非他们当年枉杀他父亲与他祖父,他会是个寻寻常常的宗室,不需要东躲西藏,不需要早早面对丧母之痛。
所以,他利用起他们的愧疚来没有半分犹豫。
他甚至可以装得和瑞庆郡王十分亲近。
只是,盛景意是不一样的。
他身边总要有个不一样的人。
穆钧认真说道:“我不想连亲事都拿出来利用。”
谢谨行听穆钧这么说,眉眼依然疏淡,只是声音染了几分笑意:“倘若不是利用呢?”
穆钧顿住。
“倘若不是利用,”谢谨行注视着穆钧问道,“你想娶她吗?”